希望与馈赠(121)
滕江颜在自己心境中竟品出了几分悲凉的意味，如今那些自我疗慰的句子都仿佛转头来集体嘲笑他的无知一般。他和穆萧的感情不是他以为的没有创伤，而是创伤被穆萧捂得严严实实，以至于发炎流脓，等到滕江颜发现时，都已经溃烂得难以愈合了。
“做你想做的事吧，不用管我。”滕江颜自嘲的笑了一声，又勉力的加了一句，“如果我连这都跟你斤斤计较，那未免太小肚鸡肠了。”
穆萧深吸一口气，抓住他的胳膊，沉声道:“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的，该道歉的人是我。再说了，我又怎么会怪你。”滕江颜说完后抱住了穆萧，但很快又松开他，自顾自的站起了身。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很紧实，灯光照在墙上显出一片惨白。滕江颜突然觉得这灯光太过刺眼，便伸手挡住了自己眼睛，转身对着穆萧心狠说了一句:“再见了。”
他没有听到穆萧的回答，便伸手开了门出去又关了门，就算他一出门就仰头看天花板，缺还是感觉脸颊有滚烫的眼泪滚下来。
顾念看了他一眼，慵懒的伸手指着他说:“把你衣服领子扯下来，解开几个扣子再出去。等等，再把你头发揉乱些。”
滕江颜伸手把脸上的眼泪胡乱擦了一把后，依顾念的话照做，平复一会儿情绪后，往门口走打算离开了。不过在他临将开门的时候，扶在门把手上的手却硬生生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着顾念，突然问了一句:“你说怎么样的感情才算是值得？”
“唔……”顾念对于这个问题还有些为难，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觉得感情之间没什么值不值的，付出或者获得都不过是你个人的心理活动而已。”
滕江颜听到这儿笑一声:“您可真是个理性的人。”
“我早就过了你这种能谈恋爱的年纪了，要那么多感性会误事的。”顾念说到这儿语气正经了不少。
他翻身趴在沙发上直勾勾的看着滕江颜:“毕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时候为了大义就只能自我舍弃了。时间会抹平很多东西，感情的伤痛，倒是最好愈合的了。”
“受教了。”滕江颜若有所思的打完招呼后扭开门把手，终究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念坐好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眼神不定得有些暗自神伤的意味。
滕江颜去诊所看了一眼，发现穆成明手术已经成功做完了。不过麻醉的劲还没过去，穆成明还躺在病床上昏迷着。不过诊所病床上还躺着一个人，生龙活虎的在那儿看电视。穆琴是被韩乔硬生生赶来的医院，虽然一只手打着石膏固定住了，另一只手但是怡然自得的在那儿拿着一个苹果吃。
穆琴应该是还在生气，以至于滕江颜走到他身边坐下了他也没搭理一句。
不过滕江颜对这种不理却带了几分暗自庆幸，顾念这撩拨的行为被一个班的同学都看了个正着，等回学校了不知道还能传出什么样的东西来，他确实得离穆琴和韩乔远一些，避免牵连到他们。
滕江颜尴尬的坐了一会儿后，识趣的起身离开了。穆琴对他的离开也爱理不理的，甚至于韩乔多看几眼滕江颜都被他狠狠地瞪了。滕江颜在会所大门口站着想了会儿，想起了以前自己压箱底的钥匙，就干脆打算一个人回搬于少谦家里住了。
穆萧和穆琴肯定会一直有联系，如果自己离开宿舍的话，穆萧那边被发现的几率倒也小些。
他把要送给穆成明的礼物放到前台后，就劳烦顾念喊了个司机送他回去了。等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宿舍都快要关门了。滕江颜飞快的把宿舍衣柜里面的衣服草草一清，带了些重要的东西，连床单枕头都没拿就赶着锁门前离开了。
时隔不知道多少年，他又回到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房子。房子还是以前那个样，没怎么变过，甚至连家具的位置都没怎么移动。不过整个房子已经因为太久没有打扫而积灰严重，沙发茶几电视都是惨不忍睹的模样。滕江颜刚一踏进来，就差点被这灰尘呛得背气了。
于是，凌晨两点多，他只能一个人勤勤恳恳且小声的打扫卫生，直到快七点才总算是把这烂摊子都弄干净了。
他房间墙上的东西依旧看得他心里发毛，但是也没有以前那种心态了。不过他看着这些指甲印睡觉可能要做噩梦，最后他还是打算去买些墙纸过来把房间的墙都贴了。当然，他还有很多生活用品要买，不过怎么说都是比买个房子便宜。他在这儿暂住的话，就全权当做是于少谦这样对他而自己来收的小利息吧。
工人来他家装修完墙纸后，滕江颜又去买了个新手机，换了号，但是依旧把穆萧的手机号存在了新手机里面。然后他把旧手机号注销，关了机，放到小医药箱里面去，永久封存了。
等所有东西都弄完后，滕江颜累得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凌晨才醒过来。他伸着懒腰去厨房下了面，跟教授用新手机发了短信说明身份，然后就准备回学校上课了。这儿离学校并不远，可能以前也是于少谦从上学的时候就住到了这里了。
出门前他还在门口的鞋柜看到不少高跟鞋，想来就是冉红语要穿的。现在想到冉红语，滕江颜总抱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感情。他对冉红语真是没有感情，但是那句“对不起”又如鲠在喉一样，让他每次面对有关冉红语的一切是，心里的悲伤总会泛起些许涟漪。
“我之前跟你说再见……”滕江颜拿起一双浅蓝色的高跟鞋，他认得出来这是冉红语最爱穿的那一双，还是滕德送她的礼物，“倒还真是再见了。”
果然，他就走了五分钟不到，就到了校门口。再等他走到教室的时候，倒是被身后追上来的穆成明一把抓住了手腕，语气严厉的呵斥了几句:“你跑哪儿去了？我们都以为你失踪了还报了警。”
滕江颜本以为不会有人在意他跑哪儿去了的这个问题，被穆成明这么一说，心里不免生出了几分愧疚。但他依旧是睁眼说瞎话，说谎不打草稿:“对不起，我是被顾少送回来的，但手机被他扔外面河里面去了，没办法联系你们。”
“所以你回来后把宿舍的东西都搬走了？”穆成明皱眉又问了一句。
滕江颜装出吃惊的模样，随后便乖顺的低头，细声细气的说:“那我不知道，不过我现在确实不住宿舍。”
这句话说得有些意味不明，配上前面那句“顾少送我回家”真真是让人想入非非。
“顾念他又不是什么好人，你这样糟蹋自己干什么？”穆成明说完后，滕江颜明显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不少，勒得他都略微感受到疼了。
“抱歉，或许是我以前在你面前太过正人君子了。”滕江颜说完后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可我本来就是这种人。”
滕江颜说完这句话之后觉得自己跟跑了三千米似的没了力气还头晕眼花的，撒谎真的很难。他现在还不知道穆萧口中所谓的内鬼到底是谁，所以跟穆氏沾边的所有人他都要离得远远的，还得给他们一种他和顾念在一起的错觉。说实话，他现在觉得自己确实挺没用，能为穆萧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穆成明似乎是没料到滕江颜会说出这种话，还满脸惊异的瞪着他。滕江颜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语气暧昧的说:“现在关于我的某些话已经是满天飞了，如果班长想明哲保身的话，还是与我保持距离的好。”
滕江颜往教室一坐，果然前后左右都没人愿意跟他离得近。他乐得没人吵他听课，还是有点自我享受这种宁静的。
穆琴和韩乔应该是从穆成明那边知道了滕江颜的事，进教室后看到前排坐着的滕江颜也没有什么太过激动的表情。其实穆琴气早消了，只是滕江颜现在这幅不爱搭理人的模样，让他也拉不下脸主动找滕江颜说话。韩乔就更不敢了，毕竟滕江颜在他心中还是他偶像，自己偶像冷起脸来，他可不知道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