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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樱同人)合卺(27)+番外

作者: 冰心横世态/冰心横世態 阅读记录

回忆着千年前的种种,无执相眸底恨火大炽。

都是楔子…该死的楔子…是楔子抢走了他的唯一,唯一让他愿意拜服在脚下,任他驱使,甚至不惜违背咒世主的命令的拂樱。千年前是楔子…千年後还是楔子!

「明明是高傲得不可一世的你,却为了他自甘堕落,舍弃尊严屈居在他的身下…甚至为了他牺牲性命,他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什麽荒唐可笑的拂樱斋主,都只是一个无聊的笑话!都是痴人说梦的欺骗!回到佛狱,只有令人闻名丧胆,冷血无情,为了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的凯旋侯,才是真正的你,最真实的你!」

面对激动至极,神情已濒临疯狂的无执相,拂樱丝毫不受感染,神情漠然的淡淡回道:「那是你的以为,不是我的希望。」

微掩眸凝视着自己正握在手上的长剑,长剑在不时划破天际的电光下,折射着冰冷的寒芒。

经历过无间的千年时光,在轮回台,饮下孟婆汤前,他曾在心中立誓──

从此向前的这一步开始,他将永远抛下杀戮的凶器。

他曾经天真的相信,杀戮可以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为了自己想保护的人擘开一条坦途,他不惜将双手染满血腥。但是无尽的杀戮之後只有空虚,只有造成更多不断循环的痛苦,只有无止尽无法停下的搏命,几乎彻底抹灭了希望的光芒。

自踏上鲜血与无数的屍体铺成的道路开始,他就失却了自己,失去了喜怒哀乐的感动,只剩下为了在残酷的战场里求生不得不为的搏命,一日复一日,不分日夜的被业火烧灼,不仅烧伤了自己,也烧伤了无数的人。

离开枫岫投身战场的八年,像是一场浑浑噩噩的恶梦,每天睁开眼,就只有费尽心思的算计与无法停止的杀戮,无时无刻的提防,即使在极浅的睡梦里,他亦身不离剑,随时紧握着剑柄。

在没有日夜之分的无间里,时光长得像是根本已静止不走,二十几年的生命,回忆起来…只有在学海与枫岫相识的那段时光,而後是山居共伴的一年,是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个人,是个真真切切的活着,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口剑,或是其它任人驱使的杀戮凶器。

无日无夜的杀戮,麻痹了他所有的感觉,虽生犹死,他也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希望,早已习惯了杀戮,甚至觉得自己也许根本生来只为了杀戮而存在,一直到他再见枫岫,他才幡然忆起,已被他遗忘多年的感动。

原来他还是人,是个希望拥有所爱,拥有平静的过生活的希望,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人。

但是他已回不了头了。

走过无奈的死亡,走过赎罪的千年,他只想要好好抓住好不容易重新得到的平静,哪怕是不圆满的幸福,他也不想放。

为了所爱可以让人因此坚强,为了所爱也可以让人因此残忍,却不能忘了…这一切源起的温柔之心,因为能够感动才会动心,因为想守护所爱,所以才愿意拚命努力,若失却了本心,也就失去带来幸福的能力与希望,只有冰冷的绝望。

紧握住手中的长剑,拂樱凝神催动充盈全身的灵气,白绸般的长发飘扬在幽暗的夜空里,闪烁着温暖而柔软的,淡粉色光芒,风中翻动的衣袂,是柔软娇艳一如粉樱般的桃红,但是却散发着强硬而刚劲的凛冽之气,「今日,除了无间,你们哪里也去不得!」

长剑铮然作响,倏地杀至眼前,无执相虽然立刻俐落的侧过身避开,却仍是被削去了大半的长发。

被疾刺至面前,招招强硬,毫无喘息余地的剑招逼得无法反击,只能一再的退守,退至无路可退,无执相厉声喝道:「你当真要背叛王?背叛你自己的故土?」

「背叛?」贯足力道反弹剑身,直取无执相,拂樱冷冷一笑,旋即咬牙道:「在他明知楔子就是我许下生死之诺的枫岫,却仍要我去杀他时…我与咒世主,就已走在不同的道路之上!」

在无间的千年,他遇到了许许多多在世为人时,曾经立场相对的,各国的王公贵族,大将名臣。抛却了阳世迥异的立场,也没有了阳世的身份地位,只是一个个各自为了偿罪而饱受折磨的罪囚,少了勾心斗角的算计,觑着了行刑的间隙,众人多半以自己在世为人时造下的恶业自我解嘲。

初到无间的二十几年,他一直陷在背叛佛狱,导致佛狱惨败给天都,在一个月内覆灭,以及与枫岫阴阳相隔,只能眼睁睁看着枫岫飘流在人间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之中,日日夜夜被自责折磨,一刻也不得安宁。

一直到师尹也来到了无间的底层。

「你以为咒世主是真的倚重你?真的相信你?」师尹叹了口气,「拂樱啊拂樱,我真不知该称赞你的忠心还是为你的傻直感到惋惜。」师尹拖着沉重的铁链,慢悠悠的向前走,望着漆黑的天空,神情怅然的说:「枫岫在秀士林时掌握了慈光之塔许多不能被外人知晓的秘密,一直等着适当的时机公布,所以我一心想着除掉他,咒世主则是因为枫岫与你过深的牵扯让他感到不安,你是佛狱最倚重的开疆扩土的利刃,咒世主绝对不容许任何可能让你离开佛狱的因素存在,再加上天都自从得了枫岫之助,更是如虎添翼,阻碍了咒世主扩张领土的野心。」

咒世主与师尹皆各自费尽心思想除掉枫岫,派了数次杀手都无法除掉行事低调,行踪被罗喉彻底掩饰的枫岫,所以咒世主便改而向罗侯提出和亲的要求,同时私下派人到慈光之塔找师尹谈合作,要师尹承诺若是佛狱和天都交手,不能插手干涉。若是师尹答应了,那咒世主就将枫岫的屍体送交至慈光之塔。

「只是他千算万算…却算不到你竟然会以死表示忠诚,而不是杀了枫岫。不仅无法杀了枫岫,更折损了自己最倚重的大将…想必咒世主应该对枫岫恨之入骨了吧?」师尹说着忍不住低低一笑,「可惜我无缘一见他悔恨的面孔。」

与师尹长达数百年的对谈,站在领导者立场的师尹,说破了他一直以来相信的许多咒世主曾告诉过他的,冠冕堂皇的话,许多当年曾经感激涕零的事,原来真相都只是有心安排的操弄。

甚至连他十一岁那年,在首都被追杀的那个夜晚,咒世主亦早已知情。不插手的任他的大娘组织人马来杀他,冷眼在皇城上俯看着他在大街小巷逃窜,直至他被逼到绝境时,才让皇家的护卫军出手杀尽所有的杀手,以搏取他的感激。

而他的母亲,更是为了操弄他,而被连累的牺牲者。

看清楚事情的真相後,原本烧灼在心底的火焰褪了去,只剩下茫然,以及更多的疲倦。

当年无执相最後说动他回到佛狱的原因,除了枫岫身上的武经遗诏,咒世主绝对不会放过枫岫之外,便是他的母亲清醒了。

「是王费尽心思,延请了闻名天下的神医来替她诊治。她想见你…你当真狠心抛下她吗?」

於是他在与枫岫成亲的翌日带走武经遗诏,悄然离开。

咒世主见到失踪一年的他,并没有责罚他,只收下了武经遗诏,也答应了既然武经遗诏到手,便不会再寻枫岫麻烦的请求,更让他陪伴清醒後,身体已虚弱至难以支持,只剩下两个月性命的母亲。

因此他感激涕零,因此他甘心成为咒世主的兵器,为咒世主泯灭良心,杀尽天下。

却没想到,原来从头至尾,他都是咒世主的一颗棋子,一颗可悲的棋子。

毫不留情的疾挥手中长剑,化成一张剑网,密密困缚住无执相,斩断所有的退路。

长剑贯身的一瞬间,剑上的咒语穿透全身,放出一阵刺眼的金光,无数的咒语画成一个个文字串成的长链,紧紧缚住无执相,一阵旋风自地急起,犹自做困兽之斗的身影,眨眼沉进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