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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有咎(30)

作者: 观星愁予 阅读记录

宋怀真和谢南归听见柳辰不将乔寒烟称为“家父”,而是直呼其名,心下猜测,看来这柳辰和乔寒烟,并不如外界描绘的那般父慈子孝,又想起乔寒烟临死前没说完的话,恐怕他们二人早已势同水火。

“乔寒烟一直在给什么堕仙聚集钱财,为此散尽了新柳山庄的不少家财,母亲为此烦闷不已,甚至倒卖了不少自己的首饰,以求父亲不要把峤峤当做赚钱的筹码卖掉。

我敬重母亲为我和妹妹这一生所做之事,虽然,虽然母亲看起来不大关心妹妹,其实她心疼得要紧。可是乔寒烟却不同了,他毁了山庄,害了峤峤,而且,我知道,他还在新柳山庄里杀了不少人。

今日梅九所谈的堕仙一事,可能有些人会觉得匪夷所思,但我深信不疑。

芙蓉园的地底下,埋葬的都是尸体。乔寒烟和那个叫苏先生的堕仙,一直在庄园内试验。我和母亲担惊受怕,深怕乔寒烟哪天发起疯来和那个苏先生一起杀了我们。

为了保护峤峤,母亲对她故意疏远,甚至好几次让她独自流落在外,为的就是不要回来这新柳山庄,可惜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母亲明面上又不能违抗乔寒烟那个畜生,与她直言其中利害。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在忍耐,等待一个可以一举扳倒乔寒烟的机会。”

谢南归道,“所以与织梦楼的联姻?”

“不错,是假的。梅九是我在金陵做生意时恰巧认识的朋友。织梦楼的楼主另有其人,他只是负责一部分的生意。后来我见到了楼主,知道了堕仙和宋家的事。更加确信乔寒烟此人,不除不可。所以我和梅九商议好,以联姻为名,实则是为了除掉乔寒烟。唯独没有想到,这个畜生临死前还要侮辱我母亲,让她含恨自尽。”

宋怀真道,“柳庄主,还请节哀。令堂一定不希望你为她伤心至此。”

“乔寒烟,一介坑蒙拐骗品德卑劣的畜生。若不是,若不是,罢了罢了。都一样。”柳辰有些难过地摇摇头,“只愿母亲来世一生顺遂,我若日后娶亲,一定善待妻子家人。”随后起身冲着母亲的棺材磕了三个头,又对着新柳山庄弟子们的棺材一一磕头,道,“我们新柳山庄,乔寒烟做下的孽债却要你们来还。”

宋怀真道,“乔寒烟做下的孽债?”

柳辰道,“那位天下第一剑傅文远。当年送舍妹回家的时候,曾与乔寒烟偶遇。二人曾在芙蓉园比剑。想来乔寒烟动用了什么方法,让傅文远心服口服。

当年傅文远送舍妹回家的时候,虽有些严肃高傲但却不失侠士之风。想来后来到了如此地步,也和乔寒烟脱离不了关系。怕是乔寒烟和姓苏的沆瀣一气。”

宋怀真心下难过,师兄你真是太不巧了,护送乔峤遇到乔寒烟,我去见你却是你最郁结难安的时候,有因有缘,必然成果。

柳辰道,“你们若是有必要,可以去芙蓉园找找线索,还有,我记得织梦楼的楼主居住

在明月桥附近,宋公子,等到堕仙一事结束你一定要去织梦楼看看,就当是在下多嘴了。”

宋怀真点点头,对着柳辰抱拳施礼,“多谢柳公子。还有乔寒烟所犯下的过错,你我二人谁都不必背负。”

第30章 忆王孙(尾声)

宋怀真和谢南归回到了芙蓉园。

上次在芙蓉园虽然内心惶惶不安却依旧为美景沉醉。而这次眼中所能看见的,大概就只有看似美好的风景下一个个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而消失的灵魂了。

宋怀真道,“菩萨畏因,凡人畏果。若是能从一开始便不去做选择就好了。”

谢南归道,“人生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答应沾染怨力,想来无非是为了逃离八苦罢了。有人身患重疾,不愿意离开人间;有人憎恶别人有自己所没有的,非要得到;有人爱人而不得,无法走出。人生在世,所谓快乐不过是一时的,大部分的时候身陷八苦。”

“我儿时恨自己不能进学堂,恨害死自己父母之人,恨自己年幼无知,被苏眠所骗,这一路走来,痛苦之事,遗憾之事太多了。如今却不那么在意了。”

“难不成是有宋某陪伴?此生未了,心却已经无忧。”

“阿粟所言甚是,此番下山得一知己如你,谢某死而无憾。”

二人找到了把铲子,在芙蓉园各处挖了挖,果然看到不少白骨,有老有幼,有男有女。二人心下难过,都不愿意再挖下去了,拿起铲子填平。

宋怀真道,“我一会去跟柳庄主说一下,此地日后就立个无字碑。不要随意让人进来了。”

随后拿起佛珠,开始超度地下亡魂。

人生在世,去若朝露。魂归来兮,哀我何悲。(金庸《天龙八部》)

二人超度完亡魂后,连着一天一夜没睡都有些疲乏了。宋怀真和谢南归回到新柳山庄的房间里,躺下休息了。

谢南归道,“阿粟,你怨力和灵力可还平衡?最近又是你父母家人的事情,又是你师兄的事情。我怕你——”

宋怀真吻上了谢南归的唇,蜻蜓点水的一下。

谢南归笑道,“想不到竟然是阿粟主动。”

“我看南归兄,整日扇不离手,穿着打扮风流潇洒,还以为你跟话本子上那些公子哥一样呢。”

“在下已经当过登徒子了。”

“木槿花节。”

“谢公子是和哪位姑娘,该不会是未艾吧。”

“谢某采撷了哪位姑娘头上的木槿花,便要和谁一生一世一双人。”

宋怀真想起来谢南归那次捡花又扔花的样子,不禁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才是被轻薄的那个。

“说起来,我也算是出身官宦世家了,小茶,若是江湖走累了,你我一同来个小官当当?”

谢南归笑道,“先是散仙,后是当官,你还想做什么?阿粟呀阿粟,你就是一个洒脱随性的小道士。想来宋伯父和周伯母,对你的期望便是家财万贯不用愁,不当官来不入江湖。做个有钱有闲之人。”

宋怀真笑笑,道,“父母生养大恩,此生无以为报。只愿此去织梦楼能够解开一切谜题。”

“你知道我师父若白宗主有意当选下一任的太玄山掌门吗?师父本身武功低微,医宗固然重要,但太玄山以剑道立足,所以此事有些难度。

他好几次去烟霞观,便是想让从不出世但地位至高的洪荒末期上仙忘尘为他坐阵。师父一向是广结善缘,我也因此有幸认识忘尘道长。

我将自己成为怨力媒介一事告知于忘尘道长,他教给了我一些平衡怨力的方法和清心咒。我要下山之时,忘尘道长答应了若白尊主的请求,离开烟霞观坐阵太玄山长老十年。我师父也顺手推舟让你我一同下山解决堕仙一事,宗门大典不必再考虑。”

宋怀真笑道,“师父一向是高深莫测。那时候你对我了解有多少?”

谢南归道,“身怀怨力,灵力怨力交错,封印必然会解,解开后不可随意抽动。还有就是你与壁吟有些渊源。”

宋怀真道,“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我对你却是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那是想要知道更多了?”

宋怀真听完这话脸色有点红。看来那市面话本子上的人物跟真正的谢南归比起来,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宋怀真第二日去拜见了柳辰,向他说明了芙蓉园的事。

“那就依宋公子所言,我还要多谢宋公子为他们超度。在下也是个懦弱之人,这么多年也未能救得了几个人。”

“柳庄主此言差矣,孩提时代就在想办法保护母亲和妹妹。如今更是隐忍多年,报得大仇,实在是不得不令宋某佩服。”

“承蒙宋公子夸赞,若是公子日后路过新柳山庄,请务必来此做客。这句不是客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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