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粉温先生(6)
肖楚进组之后，成天颠三倒四拍戏，又正值期末，温凉也是个忙的，两人便很少再闲下来说两句话了，虽说住一起，有时候一天都难得见一次面。
这电影导演要求高，拍戏的人都累，肖楚更惨，大半夜的拍完戏要拒绝近在咫尺的宾馆，大老远地还得跑回温教授家，为他那句“住不惯宾馆”的矫情付出代价。
他是不敢在剧组拿这话解释的，到时候传出去又要被说大牌矫情，于是同组演员都笑道：“小肖你年纪轻轻的，家里边人就有人查岗啊？
“醋劲儿挺大哈，查的比我家那位还勤。”
“也是，长得这么帅是得好好看着。”
他们七嘴八舌的调笑，谁都不当真。肖楚也就笑笑不否认，悄悄捂住自己心里那点隐秘的开心，特别想说对啊我家那位就是温教授~
虽说温教授是向来不管他到不到家，几点到家的，上赶着按时回去只是他一厢情愿。但肖楚脸大心大，从来不给自己泼凉水，一向规避这样的事实。
他只要披着一身夜色与疲倦开门时，看见书房透出的一点点光，便会迷迷糊糊地想，怎样都值。
不过温教授为什么每次都忙到那么晚啊，他都心疼了。
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的肖楚突然没了睡意，在床上滚来滚去半个小时没睡着，正想翻身起来喝口水，突然门被人推开了，泄进来一地暖黄的光。
那人也不进来，就这么无声地在门口站了几秒，然后把门又关上了。
肖楚：……
他在重回黑暗的房间懵然地和天花板对视，忽然灵光一闪，眼眸亮了起来。
那是温教授吧，是吧是吧！
肖楚又不可抑制地开始脑补温凉假意工作实则等他回来，还待他睡着偷偷到房间看他的画面了。
在剧组颠三倒四了两个多月，肖楚的戏才堪堪能看到尽头，这些日子除了那晚的意外之喜，两个忙得和陀螺一样的人几乎没有交集。
这些日子拍戏压力也确实很大，一开始导演要求严格，肖楚虽说演技不错，但够到导演的标准也有些勉强，自然是日常被骂的对象，而到了后面因为主演档期问题时间有些紧张，又进入了燥热的夏天，导演更是时常发火，搞得剧组气氛都有些压抑。
一场戏下来，肖楚微微擦了些汗，旁边助理便跟过来说：“楚哥，刚有人一直在打你电话。”
“温教授吗？”肖楚垂下眼恹恹地划开手机，“不是温教授不想接。”
他打开一看，怔了一下，居然是一个很久都没再联系过他的号码，备注是“小雅”。
那是他在收养家庭的妹妹，肖雅。
肖楚拨了回去，刚接通便冷下脸来：“是你？”
肖楚性格好，即使被骂了也常是弯弯的桃花眸对着人，使人不觉脸色缓和，这点温凉更有体会，而此时接了个电话便沉下脸色的样子助理也是第一次见。
肖楚因为拍戏瘦了很多，面庞上棱角分明，线条更锐利了几分，连眉眼间都带着冷意，道：“有什么事？”
打电话来的女人道：“你这是什么语气？！好歹我们也养了你十几年，如今飞上枝头了，看不起我们了是不是？”
肖楚听了一会儿，面无表情拿下手机正想直接挂掉，又听那边有人抱怨道：“妈，你怎么这么和他说话？哎呀我来。”
然后便是少女的声线传来：“肖楚哥，是我，小雅。是这样的，今年高考我考上了B大，妈担心我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正好你在北京拍戏嘛，想让你照应我一下。”
肖楚：“可我戏都快杀青了啊。”
手机又被女人抢过去：“哎呀你一天天的拍戏有那么重要？在北京等你妹子一两个月不可以？安顿好她你再走不行？”
肖楚实在是不想和她对话，正好这时导演喊他过去讲戏，他便回了一句厌烦的“等会再说”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肖雅考上了B大？！
温凉在B大教书，算起来也正好要带这一级了，突然有种微妙的茫茫既定命运感是怎么回事……
肖楚越想越悬，回了一条短信过去。
【你考上B大什么系了？】
对方很快回了过来。
【历史系。】
肖楚：……
第9章 第 9 章
那天之后肖家那边又打电话来了几次，最终肖雅善解人意地表示自己可以暑假期间就来北京，不让肖楚为难。
可这妹子时间也实在选的好，火车到北京正好是他杀青第二天。
肖楚虽然不是主角，但戏份是一直到了结尾的，是最后一批杀青的，大晚上的，导演特别高兴，拉着大家一起去吃杀青饭。
饭局上，左敬一杯酒右来一杯的，肖楚有点晕乎，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醉了没醉，只觉得胃部突然绞痛起来，痛的他脸色发白，出了一身冷汗。
他很勉强地跟导演说了一句先走，导演也喝迷糊了，没注意他脸色不对便点点头，然后又继续投入饭局了。
肖楚刚出饭店大门便痛得站都站不住了，摸到一个角落蹲下，这一个他习以为常的动作都让他痛到咬破下唇，尝到了一点血腥气。
他在原地蹲了一会儿，想缓过这阵再走，结果却越痛越厉害，他迷迷糊糊地想，万一死在这里都要第二天才有人发现了。
肖楚有些手抖地摸出手机，没从联系人里找，而是输入了自己熟记于心的号码，看着屏幕上跃动的三个字“温教授”，竟然好像有点安心了。
温凉接的很快，听了他的描述之后，听不出情绪地淡淡说了一句：“在那等着，我去找你。”
温凉来的很快，反正肖楚是觉得自己没挂多久电话，衣冠楚楚的教授便站在了他的面前。
肖楚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莫名其妙地想：我半夜打电话给他，他竟然还把自己收拾妥帖了再出门？果然教授的风度比什么都重要……
温凉问他：“能走吗？”然后顿了顿自觉自己说的是废话，于是直接打横把他抱起，往开来的车那边走去。
肖楚本来想说两句什么的，结果瞬间忘词，脑子一片空白，连痛感都轻微了。
他因为拍戏角色原因已经瘦了不少，如今抱在怀里很是单薄的感觉，温凉不太愉快地皱紧了眉，这些小年轻太不会爱惜自己身体了，总让人替他烦心。
把肖楚小心翼翼地搁进车里，温凉又冷着脸去开车。飞速行驶的车上一片沉默，肖楚按着自己胃皱眉，有些断断续续道：“……我有个妹妹……”
“闭嘴。”温凉道，似乎觉得自己语气不太温和，又补了一句：“我知道。”
肖楚：……
我知道你知道，可我接下来说的你不知道啊！
也许是病了，小性子也上来了，温凉不让说他偏要说：“她考上了B大……”
“果然不是亲的。”
肖楚忍住想吐血的欲望：“……考上了历史系。”
前面有辆车磨磨蹭蹭地开，温凉猛地拍了一下喇叭：“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叫你别说话！”
肖楚秒怂闭嘴，低下头把腹部按的更紧了。
车里重回寂静，温凉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刻意放柔了语调安慰了一句：“很疼吧？”
肖楚可怜兮兮：“嗯……”
温凉又沉默了很久，最后只好说了一句：“忍忍，马上就到了。”
肖楚：……
到了医院一查，肖楚这家伙是急性胃炎，平时作息饮食就不规律，喝酒只是诱因。
温凉被医院的冷风一吹，方才有些发热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也没那么大火气了。此时他坐在床边，双腿交叠放松地坐着，看着坐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的肖楚，唇边甚至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你这辛苦啊，拍一电影就去了半条命了，再加把劲，等着点滴一打完就接着赶你行程去，早点把自己作死，别再我面前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