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错了(10)
无论原本便是劫匪出身，还是其他，既然成为了山匪，自然有人按捺不住，时不时下山打劫。
而这些，大当家都是不管的。
恶鬼营本就是山贼营地，大当家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他们“正当”营生。
小小营寨，什么样的人都有，看不惯那些劫掠勾当的，也大有人在。
寨子里分为了几派，虽然看着是生活在一起，却不像一路人。
而那些人嚣张惯了，在寨子里也不加收敛，那些与他们不是一派的时常提心吊胆，怕被他们盯上。
“像谁家丢了东西，哪个姑娘被摸了脸这种矛盾都是常见的。”宁逸飞道。
营寨中姑娘本就极少，那些流氓时不时借机轻薄几下，也就是被大当家骂几句，简直不痛不痒。
光是听着他说，顾话桑便能想象，当时的恶鬼营有多乱。
看着宁逸飞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满脸都藏着“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顾话桑不禁心中好笑。
便也顺着他的心意问道：“想必恶鬼营有今日的繁荣，定是夫君的功劳了？”
宁逸飞摆手道：“我一个人哪能成事？这些都是大家齐心齐力，才能让恶鬼营有了今日的样子。”
他口中谦虚，眼里却分明满是得意。
顾话桑憋着笑，也不拆穿。
只是……
顾话桑道：“既然如此，你就更加脱不了身了。”
恶鬼营能有今日，虽不是宁逸飞一力所为，但若不是他，定然不会有这番景象。
想必营寨里的人也清楚，定然有不少人将宁逸飞视为恶鬼营的支柱，他们会不会同意宁逸飞离开不说，宁逸飞当真能放心离去？
顾话桑坦言道出心中疑虑，宁逸飞听后一时沉默，顾话桑以为他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此时便陷入纠结。
于私，她自然希望宁逸飞能尽早离开。
但她不是宁逸飞，不能与他感同身受，就算明白恶鬼营在他心中的分量，也体会不到他的纠结。
如此，更不能随意开口劝说。
是去是留，都得他自己想清楚才行。
宁逸飞并没有沉默多久。
他叹了口气，看着脚下风景，并没有掩饰脸上的留恋不舍。
宁逸飞道：“如今这些都是我一番心血，说实话，要真丝毫不留恋是不可能的，但我也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家人，取舍其实并不是一个难题。”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个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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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其实根本没有选择的必要，营寨可以没有他，但林婉清和顾话桑，如今只剩下他。
他不可能留林婉清一人在宁家，也不可能辜负顾话桑。
这些话不用说，顾话桑也懂。
“那你走了之后，这里怎么办？”顾话桑问，这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宁逸飞看向她，笑道：“这便是我正要说的，在一年前我接管恶鬼营之后，便有意培养秋雨，那丫头足够机灵，也有胆识，让她接掌我的位置，是最好的方法。”
说到秋雨，顾话桑倒是印象深刻。
初见时，便觉她不像一个山贼，和寨子里其他人也不同。顾话桑和她聊过几次，发现她读过的书真是不少，两人意外地很聊得来。
顾话桑怀疑：“那丫头不会也是被抓来的吧？我看她举止气度，像是大户人家才养得出来。”
宁逸飞闷笑道：“你呀，别被她的表象骗了，她就是个野丫头！”
虽是贬低的话，他的语气中却掩饰不住亲昵，秋雨也称他宁大哥。
顾话桑道：“你们关系倒是亲近。”
“是啊，那丫头虽然野了点，还是挺可爱的。”宁逸飞下意识回道，说完暗道糟糕，觑了一眼顾话桑的神色，顿也不顿地继续道，“我将她当做妹妹看待，她自小在寨子里长大，倒是白白让我担了个兄长的名头。”
顾话桑忍不住诧异，“她竟是在这里长大的？”
宁逸飞点头，“她三岁时被遗弃在山中，大当家他们是从狼口中救下的她，之后她便由大虎叔夫妇抚养。因就她时正值秋季，又下着雨，便给她取名秋雨。”
那她那些又是从哪儿学的？
“寨子里有个老先生，原先是个私塾先生。”
老先生是个读书人，那些流氓看不上他，其他人有敬他，与他都谈不上亲近。
老先生也乐得清静，偏偏后来来了个秋雨。
小丫头年岁小，好奇心重又贪玩，大概是看老先生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便格外喜欢缠在老先生身边。
原本，老先生以为随便给点小零嘴小玩意儿，便打发了小丫头，没想到这丫头缠他还缠上瘾了！
老先生原本清静的生活，全被这野丫头搅乱，偏偏他又不能与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
后来老先生便想出了一招，那就是教秋雨读书识字。
本以为秋雨那个年岁，该是最没耐性的时候，没个两天，便会厌烦地跑走。
没想到老先生又失算了。
但这次失算，却让他乐得合不拢嘴。
秋雨自小便十分聪明，老先生教她的东西都学得很快，对于那些小孩子恨不得避而远之的书籍，她却经常捧在手里，看得津津有味。
老先生也不是个古板之人，教秋雨的东西并不限于四书五经，经常找一些野史话本之类，在读书人看来乱七八糟的书来给她看。
不过老先生心中有数，给秋雨看的书都是根据她的年龄精挑细选，专门挑适合她的。
久而久之，虽然没有明说，秋雨已然成了老先生的得意门生。
秋雨自小野惯了，性子也像个男人，宁逸飞一开始便打上了她的主意，这一年做什么事都将她带在身边，许多事还会和她商量，有意培养她。
顾话桑问宁逸飞：“若是秋雨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会怎么想？”
宁逸飞道：“那丫头可精着呢，早就明白我的用意了。”
说的也是，秋雨既然那么聪明，或许一开始不知道宁逸飞的打算，但时日久了，也该察觉到他在计划些什么。
但是事情真会那么顺利么？
秋雨再如何也是个女人，让她当大当家，定有许多人不服。
尤其是那些一早便存了异心的，更不是可以借机生事？
这些宁逸飞自然想过，“即便是现在，这地方看似平和，底下却是暗潮汹涌，不过是等一个爆发的时机罢了。”
顾话桑一点就通，“所以你就故意借秋雨上位之事，干脆让这些矛盾爆发出来，好一气整顿？”
宁逸飞揽住她的肩自豪笑道：“不愧是我宁逸飞的夫人，真是聪明！”
得，夸她还要顺带把自己也夸一夸。
翌日，宁逸飞便将四位寨主、其他主事以及秋雨叫到议事厅。
这毕竟是恶鬼营的事，顾话桑不变插足，便没有到场。
宁逸飞环顾一圈，其中有些人——包括秋雨，已经猜到他这次叫大家来的目的，而有些人则一脸茫然，浑然不知是为什么这么多人齐聚议事厅。
比如常笑刀。
“大当家把我们都叫来，是有什么好事要宣布吗？”常笑刀哈哈笑道，完全没有意识到气氛不对。
猜到内情的人暗道他还真是不会看人脸色，秋雨则直接对他翻了个白眼。
宁逸飞道：“今日我将你们都叫来，的确是有一件事要宣布。”
说着，他却停住。
常笑刀是个急性子，便催促：“什么事你倒是说啊！你这话说一半，憋得我难受！”
若是以往，宁逸飞便会笑着骂他一句：你急什么急？
可现在，宁逸飞却什么也没说，甚至也没看他。
“我决定让出大当家之位，由秋雨接任。”
此话一出，洪武先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让一个女人坐大当家的位置，我第一个不同意！女人就该待在家里，老实暖炕生娃，少出来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