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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皇府贵妻(70)

作者: 婧邪 阅读记录

说到这里,梁帝的声音居然哽住了。

云溪神色悲恸地看着他,冷冷地问:“你听说他手里还握着可以调动旧部的琅琊玉令,所以,才动了杀心?可你知不知道,父皇即便曾经动过心思,可后来却心灰意冷,根本不想和你争什么!他若想把你推下去,当初根本不会让位于你!”

梁帝闻言,干涸已久的眼眶忽然落下了几滴纵横的泪:“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枚令牌应该是被你带走了吧?我后来命人翻遍整个行宫,都没有找到它!直到昨天晚上,我突然看到月儿脖子上挂着的玉佩……”

云溪登时明白梁帝为何突然“被野兽所伤病重”,有些后悔一时冲动。

“你父皇他虽然被我杀死了,但,真是可笑,我却因为找不到那块令牌,夜夜不能安睡,夜夜梦魇!”

“即便是后来,我虽然猜到琅琊玉令被你带去了北邺,可还是夜夜噩梦,夜夜梦见你带着人来向我索命!”

“你和你的父皇,明明长得不太像,可我就是觉得你们骨子里一模一样,都在向我索命!”

“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熬下去!”

云溪愕然,没有想到仅仅一年时间,足令这个戎马一生的老人迅速衰老以及萎缩的原因竟是这个!

她忽然冷笑出声:“所以,你日日殚精竭虑,唯恐我来复仇,日日都在等死?”

梁帝垂下头,一脸负疚。

“太医说我忧思太过时日无多,我这才带着太子北巡,希望能历练历练他,能,”他又咳了几声,“能在这里遇见你,死在你的手上,我很是欣慰。”

云溪却蓦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

“你杀了我父皇,杀了前楚皇室那么多人,却只想死在我手中,一了百了谢罪?”

梁帝沉默片刻,缓缓地递给她一把匕首。

“郢儿已经被我支出宫去,你快些动手,就在这里,”说着,梁帝缓缓解开衣裳,露出斑驳落着许多刀枪剑戟创伤的胸.膛,指着左心的位置比划出一个圈,“只要刺在这里,我马上就能死在你的面前!”

云溪接过匕首,手不受控制地狂抖起来。

此生,除了北邺皇宫假山洞里那次的迫不得已,她还从未杀死过一个人。

然而面对眼前这个被自己足足恨了一年,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的杀父仇人,她想起雾灵山中老妪所说,想起那些在南梁土断中分到土地生活逐渐安稳的百姓,看着已经被他自己折磨的只剩下一副残弱躯壳的老人,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静谧的夜色中,沉闷的空气彷如凝结,压抑之极。

云溪猛然大哭,把匕首掷向梁帝,啵的一声,刺入黝黑的墙面。

她一边倔强地摇着头,一边不住地往后退去。

“不,我不杀你!我要让你在无尽的痛苦和自责中折磨而死,我要让你在黄泉之下亲自跪在父皇面前赎罪,跪在每一个被你残忍毒害的前楚皇室赎罪!”

元焘看着颓坐在床榻上的孱弱老人,正色道:“梁帝,看在前楚和南梁以及天下万千苍生的情面上,孤今日暂且不杀你,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说完,疾步追上哭泣奔跑的云溪,紧紧把她拥在怀中,却不经意间听到有人轻轻踩地和匕首一下又一下啵起啵落的声音,俊眉微蹙……

片刻后,元焘抱着云溪越过一人多高的宫墙,跳上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策马北去。

行了十里多地后,身后突然传来追兵的声音。

梁郢率领着无数兵丁,红着眼大喝:“还我父皇命来!”

数不清的羽箭自后方如雨点般飞来,高欢、宋离、褚冲等一干高手各展才能,把射向马车的箭矢击落,其中间或有一两支漏网的,穿过车厢薄薄后板,差点儿射中云溪。

元焘眼疾手快地推开云溪,用胳臂挡下羽箭,登时流血不止。

他却死死咬着牙,把云溪护在怀中。

又有羽箭穿板而入,射偏掉落在地上。

云溪不敢置信地低喃着:“怎么会?他怎么会死?我分明没有杀他!”

元焘护着云溪,看着她分明有些错乱的神情,终于忍不住说出实情:“是你的姐姐,梁太子妃。她一直躲在暗处,在你我走了以后,亲自动手杀死了梁帝,一连刺了几十下方才罢休!”

云溪不禁愕然:长姐亲自杀了梁帝,并嫁祸给自己?

可,为什么呢?

云溪忽而想起,那日许久不去秣陵行宫看自己和父皇母后的长姐,哭红了眼蜷缩在母后怀里,哽咽着说:“可怜我那尚未成形的孩儿,还没有来得及出生,就被一碗红花生生打掉……有朝一日,若是……”

凌乱的心,隐隐有些失落,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丢了。

云溪心里明白,秣陵行宫里就曾经没有患难与共的嫡亲姐妹,非但再也回不到当初莺歌燕舞姐妹情深的年少时光,恐怕从此以后,她和她,终究是要渐行渐远了……

马车外,疾风箭雨依旧,司空浩率五千精锐及时赶到,挡住了梁兵潮水般的追袭。

楚茂英从马车中走出,望着远处云溪和元焘被紧紧护在北邺精锐阵营里的身影,对梁郢道:“她们果然还有援兵!我方只有不到一万人,双方就算激战也难分胜负,眼下父皇驾崩,咱们军心不稳,妾身斗胆请求殿下即刻登基,宣布国丧!”

七日后,五千精锐护着云溪和元焘一路冲过边关,终于回到北邺境内。

闻着道路两侧熟悉的槐花香,云溪紧紧偎依在元焘怀中,和他十指交缠,身体虽然疲惫极了,心里却生出了无限希望。

她终于再也不带一丝杂念,纯粹且真心地执着他的手,一起感受腹中新生命的跳动。

“佛狸,等润儿出生以后,咱们再给他添个妹妹,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两个人独处的马车中,元焘没有空回答,径自弯下腰,用温热的两片薄唇牢牢堵住了云溪喋喋不休西的樱桃小口,灵舌探入,恣意攫取。

许久后,方才放开她,极有先见之明地说:“因为,我会等的太久!”

云溪轻轻勾起唇角,笑得一如孩子般灿烂。

诚然,她虽失去了某些并不太值得留念的亲情,但却收获了更为永恒和珍贵的爱情,从此以后,她将永远是他唯一的妻,与他携手,偕老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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