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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起1938(275)+番外

“要我陪你么媞安?”伊娃问道。

“不。”秦恬勉强的笑笑,“让我一个人走走。”

越夜越凉,她接过伊娃给的大衣,裹在身上,又裹紧了一件大披肩,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前两天刚下过雪,虽然昨天的阳光晒的融化了一点,但是土路依然坑洼冰滑,秦恬跌跌撞撞的走着,感到冷厉的风吹在脸上,仿佛是谁在嚎哭的声音。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偶尔看到远处有人影闪过,或者周围有车子路过的声音,秦恬走在排屋外面,看到一扇门微微开了条缝,她见天色还有点亮,鼓起勇气,走过去,开门进了屋子。

一股怪异的味道冲鼻而来,沉郁的酸臭和腥臊,秦恬皱着眉,忍不住捂上了鼻子,她不敢想象究竟是怎样浓郁的味道能够在几个月后依然无法消散,地上到处都是凌乱的干草,三层连体的木板床贯穿首尾,只留中间一个窄窄的过道。

房子不通风也不透光,昏暗的一片。

秦恬走得有些心慌,她清楚的明白在这儿睡过的人有多少上了天堂,虽然不信鬼神,但终究无法释怀,她深吸一口酸腐的空气,随便找了个位置,矮身坐下。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她摸了摸第一层床的床顶,露出一丝苦笑,果然,有划刻的痕迹。

就好像是高中军训时发现床板已经被历代军训的学生当成了BBS水楼吐槽区,显然这个德军不屑来检查的床板也成了很好的留言板。

只是,话题不那么一样罢了。

秦恬摸着粗糙却有序的刻痕,满满一个床板,周围床板都有,只是床里面太过阴森昏暗,她就算鼓起勇气探头去看,也只是黑糊糊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里面什么人!”有一声大喝忽然传来。

秦恬吓了一跳,猛的坐起来,额头砰的撞到床顶:“哎哟!”

“你是谁,怎么在这?!”俄语叽里咕噜的,说话者一边说一边快步走过来,手电筒的光毫不客气的照上她的脸,“医生小姐?”

“我是护士,不是医生。”秦恬还不忘坚持自己的职业,她遮挡着刺眼的光抬头,用半吊子的俄语道,“我好奇,看下……你,认得我?”

“嘿嘿,你在明斯克给我包过腿。”来人是个笑容灿烂的小伙子,穿着发黑的军装。

秦恬毫不愧疚自己不认得他,她过手的人太多了,怎么可能记得住。

“护士小姐,你怎么在这?天都黑了。”

“你,手电筒……”秦恬想不起借怎么说,只能不停的比划。

小伙子倒也机灵:“手电筒吗?给,你要看什么?”他也好奇的探进头来,两人都躺在第一层床里,学着秦恬摸着床顶,“哦,好多字!是波兰语吗?”

秦恬不理他,手电筒照着那一片片的字,好久不用的波兰语越来越熟悉,甚至还有很多德语,慢慢的,一个个词一句句话,连成一片。

“亲爱的蒂奇,罗莉和小玛塔,爸爸永远爱你们。”

“我想吃妈妈的豌豆酱拌通心粉,小胖猪曲奇饼,蒜泥卷心菜……”

“愿神保佑我的家人,使他们免遭不公的对待,使他们远离恶魔的迫害,使他们抵挡一切灾难,使他们幸福又安泰……”

“米娜,米娜,米娜,米娜,米娜……”

“爱莎,嫁给我好吗?”

“让所有德国佬下地狱吧!”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亲爱的,你在想我吗?”

“爸爸,妈妈,瑟琳娜,安卡,鲍曼叔叔婶婶,奥齐莎亲爱的……晚安。”

“……”

秦恬慢慢的爬着,时不时停下来擦着眼泪,她没法想象那些犹太人在这样的床上刻着东西的感受,他们没有娱乐活动也没有解决温饱,每天每夜的思考着究竟是什么给了他们这样的灾难,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隔着铁丝网远远看着自己的亲人和孩子,深夜中辗转难眠……在不知道未来的情况下,这样的日子到底是个怎样的煎熬?

她不仅照到了一段段发自肺腑的话,还有几段五线谱,几幅简单而传神的画,还有人刻了一小段祈祷词,有一个人甚至刻了一个大大的蛋糕,不知道是用什么雕成,手法精妙传神。

犹太是个神奇的民族,或许他们的遭遇正应了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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