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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女配)(5)+番外

作者: 勾陈九 阅读记录

虞府在京已历几代,府邸原是一届王府,后因犯事,贬尊为庶,几经辗转,这宅子就赐给了虞家。

园里长廊细雕上好花样,全无漆粉涂饰,一应沥青群墙,佳木葱茏,花草闪灼,亭亭榭谢,雕甍绣槛,皆隐于树梢之间。

石山崚嶒,有如鬼怪,有如野兽,连绵一片,纵横拱立,上面墨苔点点,藤萝掩映,其中小道交错。

虞宓领着几位郡主,穿过园中翠嶂,择了池塘旁的冷月亭歇息。

丫头婆子们一溜儿端着茶水糕点进来,井然有序放好,鱼贯而出。

姑娘们聚在一起,不是谈书论画,便是在脂粉首饰上打转。

虞宓坐到亭外凉石上,与安王府三姑娘宋湘雅喂鱼,深青水面,红鲤游泳,极有趣味儿。

宋湘雅乃王府嫡出,温和有礼,待人可亲,颜色出众,被安王妃教导的极好。

姑娘两个挨在一处,一面说话,一面投食,不多时熟络,便以闺名相称。

宋湘雅将手中鱼饲分出一半,笑说,“阿久这名儿倒似男子,可有出处?”

虞宓嘬嘴逗鱼,笑回,“不过图个寓意罢了,说是贱名好养活,亲近人叫着,就是了。”

宋湘雅点头,不再纠结于此,转笑道:“常听人言,虞府藏书奇多,不知我可有幸一观?”

虞宓祖父致仕后,立书讲学,甚喜购书藏书,为此虞府专修学海涯储书。

诗书之家,子孙承继,后辈经教化也喜于此。

连三老爷那最恶读书的,在老太爷几十年耳提面命之下,时不时也夹带几本书回府,是以经年累月之下,学海涯藏书谓为可观。

虞宓拍手站起身,道了句,“有何不可。”既翻身往外去,又问亭里人是否同往。

宋嫣丢下手中西瓜子,瞧了两人几眼,只道不去。

在她看来,宋湘雅最喜以才女自诩,到哪儿都宣扬,虞宓也是她不喜之人,和她两个去,何苦来哉。

最后,只虞宓带了宋湘雅去,一路上青树翠蔓,蒙络摇缀,景致好不可怜可爱。

学海涯位于虞府西南,雕梁画栋,两层高楼,绿树围绕,清幽安静。

看门的婆子打开门锁,弯身后退,丫头们率先进门候着。

虞宓领先,回身道:“郡主平日喜看何书?”

宋湘雅走走看看,笑道:“咱们女孩儿家家,由的人呢?不过些女戒之类,我倒看些闲书,哪能宣之于口?”

虞宓穿过雕花书格,抽出一本,笑说,“哪个耐烦看那些个,郡主看看可有好的?”

宋湘雅点头,坐到书案旁,“叫我湘雅就是,没得叫的生分。”

在学海涯不过多少功夫,前头传话用饭,宋湘雅携走几册。

饭后,府里送安王府女眷至二仪门,眼看轿子出了门方回转。

二太太回蓼兰院梳洗一番,去迎松院服侍,老太太才刚要用饭。

二太太自刘妈妈手中取过汤觚,盛了一碗清汤,递过去,笑道:“老太太今儿用的比往日倒多了些,可是身子大好了。”

近些日子春夏之交,老太太身子时好时坏,觉少了吃的也少,好容易舒朗了些。

老太太指指凳子,示意二太太坐,“让你挂心,前儿你叫厨房做的粥我用的好,这几日大好了。”

用过饭,移到堂屋漱口用茶,老太太坐在上面,靠上丫头垫的葱绿撒花软枕,徐徐品茶,半晌道:“我观安王妃容色,不似对宸丫头不满,我提起婚约,她又含糊其辞,倒不知她如何想了。”

二太太笑道:“老太太宽心,咱家宸丫头品貌不俗,如今又大好了,安王妃有何不如意呢?”

老太太点头,笑说,“都道好事多磨,盼她自此好了就是了,想来王府还有顾虑。”

婆媳两个细细说了半日,也没个理论,只得按下不提。

再说送客出府后,虞宸回来青藤阁,辗转细思。

宋轶是原身未婚夫,她却反感媒妁之言,盲婚哑嫁,虽说对方身份尊贵,她只想嫁给自己认可的。

况宋轶对原身的态度友好都达不到,她如何委屈自己嫁过去?

思索许久,又想无故来此,听得先前痴傻的谣言,这局棋不好下。

榻上歪了半日,想起一事,招来青杏问,“你说我在宋园落水那日,七妹妹交代了何事?”

青杏立在拔步千工床边叠衣赏,随口道:“姑娘先前不是身子不好,老太太吩咐姑娘少走动,故而姑娘出府少,那日出门前,我瞧见七姑娘屋里的云桑姐姐来找六梅姐姐说话,还给了些东西,说了什么倒不清楚了。”

青杏这话模棱两可,也不难猜出来,虞宸没回应,这府里的姊妹们,那个没点私心,想必是怕她出门丢人,找人看着。

七妹妹人如珠玉,也躲不过人之常情啊,虞宸慵懒往后靠着,再无他言。

青杏小心觎几眼,回想方才的话并无虚词,遂放下心。

晚间,虞宓并虞萱到青藤阁,虞宸迎出房门外,懒懒开口,“今儿吹什么风,两位妹妹怎么想起来我这儿。”

以往虞宸痴傻时,府里人都不大往这里走动,虞宓因事事交代云桑照看,亲自来的倒少了,今儿来的突然,倒真被问到了。

虞萱却是因虞宸是个傻的,不虞在她身上浪费精力,遂只当没她这么个人,今儿还是冯姨娘再三催促,她才来了这一遭。

虞宸这一问,倒叫两人不好回答,一时默默无言。

一见此景,虞宸心里哂笑,率先往里走,“妹妹们进来坐吧,姐姐这儿没什么好东西,一杯粗茶还是有的。”

身后两人一听这话,更不好接了,这意思是府里亏待她,舍不得给她吃用不成。

二房外任期间,虞府三房管家,去年年底任满回京,中馈到二太太手中没多久。

府里这么多人,保不齐没有欺上瞒下,捧高踩低的让虞宸日子不好过。

虞宓没多想,只道五姐过去日子确实不易,笑说,“姐姐这里缺什么只管找老太太或二太太要去,总不能亏待你,莫说拿你没有的,就是拿有的,也不碍事儿。”

虞府家大业大,个把姑娘还是养的起得,她自认母亲管家虽有疏漏之处,也没刻意去省那点儿。

三人进了主屋,到侧间落座,六梅奉上茶来,退到碧纱橱外和两位姑娘带来的丫头说话。

虞宸坐在上首笑说,“这是我前两天自己晾的花茶,你们尝尝可爽口?”

虞宓吃了一惊,轻抿一口,赞道:“姐姐的花茶果真可口,味甘清香,不知五姐还有这般手艺。”

虞萱也道:“不想五姐明白了一回,倒添了这绝活,可是老天垂爱了。”

“两位妹妹喜欢便带些回去罢,不是什么好东西。”

虞宓本意拒接,不想虞萱已先开了口,“那多谢五姐了,只是可有多的,也让母亲尝尝。”

虞宸应下,散了时果真给她包了两包带走。

虞萱乃是三房庶出,生母冯姨娘又是个怯懦性子,不争不抢,一味教她巴结府中得势的。

习惯成性,久了虞萱便养成了个敛财性儿,凡是白得的,怎样都不放过分毫。

闲话几句,说到了王府来访一事。

虞萱先问,“世子儒雅清辉,学问也是极好的,想来日后五姐是不愁的。”

可叹她命苦,没托生在太太们肚子里,何事都低人一等。

虞宸轻笑,不置可否,“傻妹妹,他好干我何事,这女子只有自己立起来,不受制于人,不依靠他人,方能长久,才来的贵重。”

座下两人齐齐惊愕,这样的话还是头回听说,虞萱反问,“姐姐此话有异,自古以来,女子何以自存,莫不是靠父靠夫靠子来的撰说?”

虞宸心中好笑,想来古时女子奴性入骨,听不得她‘惊世骇俗’的言论,也就此打住。

不管如何,她却不能泯灭后世女子自由思想,只道:“是我想岔了,只是咱们要修身自立,方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