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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科举(179)

作者: 司徒隐 阅读记录

因着他们户部近来全力推行税改,元化帝的主要注意力也放在税改之事上,因而在朝会之后,大多都会另召季铭及钱卓然、唐守忠三人了解税改之事。

在陛见之后,季铭一般都会去内阁,毕竟他乃是阁老。一则是由于内阁的奏折堆积如山,于他而言,自是有职责去处理的;二则也是为了不脱离内阁,毕竟内阁的‘票拟’权,亦是权柄的象征。

但是,在去内阁之前,季铭还是与钱卓然跟唐守忠言语了会税改之事。

钱卓然回到户部的时候,已经近午时。

看到顾云浩,钱卓然还是有些诧异。

即使同为户部的官员,但钱卓然乃是部里的大佬,平时很少将从五品的员外郎放在眼里。

然而眼前这位少年却是有些不同。

毕竟是在仕林儒生中颇有名望的‘三元及第’的年轻状元郎,还是右相孙惟德看重的弟子。

“景源,有事?”

虽然心中并未将顾云浩当回事,但钱卓然为官许久,面上却仍是带着亲和之意。

“下官有一事,欲禀左侍郎大人。”

顾云浩恭敬一礼,说道。

第152章:对策

“哦?”

钱卓然眉尖微扬, 端着茶碗, 往后一仰,整个身子靠在了高背椅上, 好整以暇地道:“所为何事?”

其实如此姿态到并非是钱卓然刻意摆架子,而是他毕竟年纪不小了, 站班一站就是将近一个时辰,后面又与季铭商议税改之事,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了户部这个自己的地盘,自然整个人便放松了许多。

“下官来此, 乃有两事。”

顾云浩答道:“一则乃侍郎大人先前所言侍从之事,下官已有人选, 乃是原翰林院的院侍, 为人办差皆颇为谨慎。”

对于一个小小侍从的事,钱卓然很显然并不放在眼里。

他实在觉得这件事不必专门来回禀。

“此事你拿主意就是, 另再知会你们司陆安宁一声便是了。”

钱卓然低首吃茶,垂下的面庞上带着几分不悦。

很显然,他是不满顾云浩这位新入部的官员没眼色。

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拿到面前来说,实在有些低了他户部左侍郎的身份。

只是钱卓然为官多年,自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那一丝不耐刚浮出眼眸, 瞬间便消散了。

毕竟他虽是侍郎,但也分管部里的内政, 此事顾云浩来回禀一声也是没错的。

而且这顾云浩乃是右相门下弟子, 他的冠礼, 钱卓然还参加过呢。

“谢过侍郎大人。”

顾云浩拱手谢道,随后又说:“再有一事,下官初来,亦是知晓税改乃是部中大事,而田地清理丈量,却又是重中之重,然各地瞒报田产之事颇为严重,咱们户部虽一力清理丈量,然只怕仍是力有不及。对此,下官有一建议。”

要知道他们户部虽然有二十三司,数百人,然而丈量全国土地的话,却还是人手不够的。

而且,户部的官员,也是不可能会亲自走到田间地头去丈量的。

故此,这个田地清理工作,基本上都是下令各地自行开展,而户部的官员却是到各省督查而已。

只是这样一来,这个清理工作必然还存在一些弊端。

毕竟能瞒报田地的都是那些手握权势的世家大族,在如今这个形势之下,对于在一方为官的地方官员来说,对于那些盘踞各地的士族也还是心有忌惮的。

要知道寻常主理地方政务的知县不过是七品官,就算是为知府、知州,也不过是四品、五品,对于京中的这些大佬来说,还真是未必将这些地方官员看在眼里。

若是在田地清理过程中,自然会有一些高官为了保障自己家族的利益,从而胁迫地方官员在清理过程中作假。

而许多地方官员本就势孤,甚至有人为了寻求靠上,则是很容易借着田地清理之事向朝中的高官们投诚,借此攀附的。

如此的话,田地瞒报必然还是会存在的。

那么他们的税改,他们清理丈量田地的效果,便会大大折扣。

这显然不是顾云浩所愿意见到的。

而且,若是税改效果不显的话,元化帝也未必会满意,那么不论是施行此事的户部,还是作为提倡者的顾云浩,都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顾云浩的话一出口,便引起了钱卓然的兴趣。

作为户部左侍郎,钱卓然又分管全国田地,如今华朝上心清理田产,这自然是他总负责的。

“说来听听。”

钱卓然并未直看顾云浩,而是垂目看着手里茶碗中的水,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

顾云浩应了一声,又道:“以下官愚见,此事根本仍在一个‘势’字,如今咱们户部税改乃是大势所趋,有些人即使心有不满,也无力反对,只得另想办法,在清理之时做些手脚。”

“我华朝幅员辽阔,咱们部里虽是人手有限,无法亲理此事。然下官却以为,地方上若真胆敢做些小动作,不过是以为即便出了什么事,咱们户部亦无权问责地方罢了,且又以为以攀附上某些人,便可借其权势,无惧户部罢了。”

钱卓然知晓顾云浩说的乃是实话。

虽然现在税改乃是整个华朝的大事,不允许其中出现丝毫差错,但这许多时候,其实只加剧了他们户部官员的负担罢了。

对于一些地方官员,特别是那些老油子来说,素日都是秉持‘天高皇帝远’的想法惯了,如今即便是朝中下达了圣谕,他们也并不会很放在心底。

这类官员,反而更是看重那些盘踞地方的世家大族们,生怕言行得罪了当地的权贵。

毕竟世家在地方上经营多年,在加上家中有人在朝中为官,渐渐在地方上极具声望势力,官员到地方为官,亦是要先上门拜拜‘山头’,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些世家大族在当地绝对比皇帝更有影响力。

税制改革,摆明了是对着世家们而去的。

若是有人借着权势,向地方官员施压,那即便他们户部盯得再紧,也免不了出现许多龌蹉之事。

最重要的是,他们户部如今虽然如日中天,在朝廷各大衙门中最为势大,但终究是对官员的升迁贬谪没有什么影响力。

在对地方官员的约束和影响上,他们户部不仅不如吏部,就是连纠察弹劾百官的都察院都不如。

因此,钱卓然近来也是在为此事操心。

“那以你所见,该当如何?”

虽然心下亦是为此事焦虑,但钱卓然惯会掩饰,听闻顾云浩的话之后,仍是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大人以为,若是易地而处,可行得通?”顾云浩试探地说了一句。

闻言,钱卓然目色一闪,随即便眯了眯眼,放下手中的茶碗,整个身子也坐直了起来,道:“易地而行,虽然是一个好点子,然名门势大,即便官员们易地为政,只怕收效也未必能达到预期。”

“再则,咱们华朝疆域辽阔,只州府一级,便有上百,更何论县之一级,若是皆官员易地为政,只怕会出现乱政之象。”

顾云浩提议的让基层官员交换辖地去开展田地清理工作,这样一来,你清理我辖域内的田地,我清理你的辖域。

如此的话,自然是心里负担要少一些,毕竟又不是自己的地盘,这纯属去别人地盘挑毛病一样,自然没那么多顾忌。

而且即便世家的权势再大,他能胁迫住一位官员,但清理的次数多了,概率自然就要低上一些。

这顾景源确实是个心思活络的,但总归还是未看透这官场……

瞟了顾云浩一眼,钱卓然心里暗暗叹惋。

还是太年轻了,若是再过些年,历练历练,说不定真能在此事上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顾云浩不知钱卓然的心底的想法,但听闻他方才所言,便知这位侍郎大人并没有心思采纳自己的建议,便又急忙解释道:“侍郎大人,下官以为,如今于税改之前行易地为政之事,需得与以往不同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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