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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科举(184)

作者: 司徒隐 阅读记录

王家只怕就要这么没落下去了。

不过王守和原本在朝之时,便是一个墨守成规,不知变通的顽固分子,甚至因着政见不和,多年来,一直与右相孙惟德对着干。

对此,朝中的官员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虽然那王守和当初身为户部尚书,乃是九位阁臣之一,但人家孙惟德可是右相啊。

右相是何许人也,若是严格而论的话,右相甚至比左相还要高上半截,是三位宰相之中的地位最高的,是皇帝之下的头号人物。

一个寻常的阁老,与右相相争,也真是艺高人胆大。

当然,这仅仅是那些低层官员所看到的。

朝中的大佬们却是都能理解这王守和与孙惟德的纠葛。

王守和是个行事严谨固执之人,而孙惟德本质上是个出了名的‘老狐狸’,两人互斗了多年,却不见真的让谁万劫不复。

这并非是堂堂右相大人无能,也并非是王守和心慈手软,而是两人互相都有一个默契。

那便是要为自己留一个对手罢了!

特别是身为右相的孙惟德,本就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手握大权,若是没个与自己政见相左的人立于朝堂,时不时的与自己相争一下,那又如何能让帝王放心呢?

当然,这乃是孙惟德心思,虽然朝中的大佬们都隐隐有些察觉,但对于那些底层官员而言,却并不是都能看明白其中缘由的。

因而,在华朝上下,大小官员都是晓得——原户部尚书王守和与右相孙惟德不睦多年,也互斗了多年。

现在王守和已经告老还乡了,所谓人走茶凉,又因着孙惟德的缘故,所以王家之事一出,满朝上下却是没有一人出面为王家求情。

甚至还有一些地方官员批判王氏一族家风不正。

在看到了这一切之后,顾云浩久久不言。

官场之上,还真是毫无什么底线、道义可讲。

顾云浩心知,元化帝今次如此龙颜大怒,不仅对受贿的三位知县处以极刑,更是对王氏一族如此重罚。

其目的便是要一个威慑的作用。

毕竟新政之事,乃是从税改开始,只有税改顺利了,后面兵部、工部、礼部的改制才能推行。

眼下虽然全国各地热火朝天的在丈量田地,准备实行新税制,然那些守旧派的豪门士族门,其实还在观望。

若是在这个时候软弱了,退步了,守旧派们必然会趁势反扑,全国上下皆相效仿湘省一事。

他们新政税改,杀鸡儆猴是可以的,但也有个法不责众的说法,总不能将全国上下的守旧派官员和豪门士族都杀了吧。

只是王守和那边,确实是有些倒霉。

先前为了空出户部尚书的位置,王守和被元化帝逼迫的辞官归乡,现在又受到族人的牵连,不仅自己被训斥,更是连累了的坏了两个儿子的前途,甚至五代之内,都不能翻身。

想这位王阁老,原本也是门生故吏众多之人,现今出了事,却是没有一个人出面说一句公道话的。

对于此事,顾云浩私下也跟他的右相师祖孙惟德谈论过。

不过孙惟德不愧是当了多年的内阁大佬,对于此事,他看得却是比顾云浩更超然许多。

“明哲保身本是寻常事,毕竟,王守和已经辞官了。”

孙惟德吃着茶,淡淡地道。

闻言,顾云浩满心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师祖。

这些年来,师祖亦是提拔了不少人,甚至在朝中自成一派。

然而如今出了王守和之事,他却能如此平淡地看待。

师祖是知晓官场上情义淡薄,人走茶凉乃是寻常事,却还是一力扶植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官员……

想到这里,顾云浩只觉脑中似抓住了什么,随即眼前一亮:“师祖,还是您看得通透,学生现今方才明白,实在愚不可及。”

要知道,人到了哪个层面,便应该去做与地位相对等的事。

孙惟德身为右相,手中的权柄不小,地位颇高。

官位、权力到了一定的层面,有的事情那也是由不得自己的。

身为华朝内阁的大佬,不管是右相孙惟德,还是其下的左相、副相,以及一众阁老们,都各有人依附跟随。

毕竟官居极品之后,有的事情自己不方便出面,总是需要有人替自己去做才是。

另外,在这个□□的时代,官位越高,越是接触权力中心,面临的处境便更为复杂。

若是在朝中没有自己的势力,那么是极为容易陷入危局的。

官场本就是一个捧高踩低的地方,若是一人手握权柄,势力颇大,即便是皇帝想要动他,也是要思量思量。

但若是那人势单力孤,即便没有犯什么事,也极有可能是各种天外飞锅。

要知道,官场上的人脉关系乃是极为复杂的,许多阁老重臣配置了自己的势力和人脉之后,即便退休还乡了,还借此在维持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为自己家里入仕为官的子孙后代开路。

想来那王守和若是没有赶上税改的节骨眼,惹得元化帝龙颜大怒,王家也不至于如此陡然就败落下去。

若是王家没出事,那些曾经依附于王家,被王守和提拔起来的官员,只怕还是会自成一派。

王守和的两个儿子,说不定便能借着王守和为官时候的人脉,在官场上有一番作为。

只是王守和此事闹得元化帝那般大怒,基本是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毕竟在朝为官,谁都不傻,没有谁愿意拿着自己的乌纱帽去冒险替王家说话。

当然,也有一部分官员热衷于提拔‘自己人’,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和顺利推行自己的政见。

只是这种官员,总归乃是少数。

因而,即便是孙惟德知晓这种官场上的攀附,是不可靠的,也仍是要提拔自己门下的官员们。

不仅仅是因为那些官员依附着他,更是他需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他右相的地位方才能稳固。

所谓‘党派’,其实不过是互为依存罢了。

“不碍的,你毕竟年纪轻,入仕不久,现在想明白,也算是不错了。你那榆木脑袋的老师,只晓得个是是非非、曲曲直直,却就是转不过这个弯。”

看顾云浩明悟的样子,孙惟德也是颇为满意,但随即便想到了自己的弟子江程云,又是忍不住吐槽两句。

闻言,顾云浩却是微微一笑。

他知道,其实师祖是很看重老师江程云的,也正因为挂念着,所以时不时便提上一句,吐槽吐槽。

顾云浩跟着江程云身边数年,最是敬重老师的为人和品性。

现在虽然看着王守和此事,让他看他官场的人情淡薄,但顾云浩心里明白,他的老师江程云,绝对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师祖孙惟德,江程云都是诚挚相待。

有这个虚情假意的官场,有这样的老师跟师祖,他顾云浩是何等的幸运。

“师祖,老师乃是个君子,并非是看不明白,只是不愿……”

见着孙惟德心情好似不错,顾云浩也大着胆子准备为自己的恩师解释两句,却不想话还没说完,便被师祖孙惟德打断道:“好了,不说你那老师,听到他的名字,老夫便脑仁疼。”

闻言,顾云浩只好闭上嘴,止住了这个话题,又说起另一件事:“弟子这里有件事,想请教师祖。”

第157章:吏部

见着顾云浩一脸的肃然之色,孙惟德也是猜到此事不小。

“莫不是户部那边有什么事?”

闻言, 顾云浩坐直了身子, 端起面前的茶碗猛灌了一口茶, 方才说道:“师祖,弟子这两日清查出闽省之事,实在是让人看着心惊。”

“哦?”

孙惟德亦是正色道:“闽省文风鼎盛,士子又大多擅考, 也因着如此, 朝中闽省的官员亦是不少,甚至堪比苏杭,然而这闽省虽是人才辈出,然却是有利有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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