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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科举(195)

作者: 司徒隐 阅读记录

因而,若是想在新朝的会试上动手脚,那风险是极大的。

而且,身为杜家的嫡子,有杜允文这样一个为左相的父亲,杜承嗣只要入仕,那自然是平步青云,根本不需要挤在新朝考中进士,从而去博得一个在新帝面前露脸的机会。

因着看见顺德帝只怕时日无多,加上那一科乃是徐景的主考,故而杜允文直接当机立断,让儿子杜承嗣参加了顺德三十年的会试。

但是却没想到,那一次的会试泄题之事,还是被人所发现了。

甚至发现此事的人,还是杜允文的老对手——副相陶明哲。

直到会试放榜之后,京中赶考的士子久久不见归乡,甚至开始流言四起,皆言徐景会试泄题,杜允文便恍然大悟。

他一心为着儿子杜承嗣的前程谋算,却是不经意间落入了陶明哲跟蜀王的圈套。

原来自从知晓了那一科会试的主考官调整成为了徐景,陶明哲等人便开始等着杜允文跟徐景动手舞弊。

也正是由于陶明哲等人的推波助澜,徐景泄题的消息方才那般快的传遍了整个士林,从而引起参考士子的不满。

只是对于陶明哲而言,当时却并非是在意会试公平不公平,只不过是想着借此打压左相一党,从而减掉当时的二皇子平王的羽翼罢了。

但杜允文也并非泛泛之辈,最后还是成功的令徐景脱罪了。

虽然这事已经过去了两年,但在此事之后,徐景的名声也算是彻底的完了。

对于徐景此人,杜承嗣始终是心中有愧的。

毕竟这些年来,类似于那次会试一样的事情,徐景也是为他们家做了不少。

“为了你?”

杜允文却是看不惯儿子这样软弱犹豫的样子,冷笑道:“他徐景能有今日,也是靠着咱们杜家!天底下哪有只得回报,不需付出的好事?”

说到这里,杜允文眉尖一挑,语气冰冷地道:“再则来说,当初会试即便是出了事,为父也是帮他脱了罪,算不得委屈他多少。”

“你以为当年若不是老夫,就凭他徐景,面对陶明哲一党的围堵和众多士子的弹劾,还能全身而退?”

杜允文一向有些看不起徐景,此刻更是面带鄙夷地道:“你以为他这能更进一步升任礼部尚书?徐景那点本事,能坐上礼部侍郎的位置,都是靠着老夫在朝中的势。若不是因着乃是老夫的女婿,他哪里还能在礼部那般张狂,只怕早被周跃光跟袁振给踢出局了。”

“再则来说,若非他自作主张,将试题泄露给李文旭,又岂会惹出那么多事端!老夫还没怪他,你倒是还觉得愧对于他!”

听了杜允文这话,杜承嗣沉默了。

当年顺德三十年的会试,正是李文旭的第四名传胪。

对于李文旭此人,杜承嗣是极为不屑的。

即便李文旭乃是他的外甥女婿,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李文旭的感观。

虽然都是出身寒门,最后娶了官宦人家的千金,但在杜承嗣看来,姐夫徐景与这个李文旭有着本质的不同。

首先徐景是绝对有真才实学的,也是靠着自己的真本事考上了传胪,方才为姐姐杜柔嘉所看重,从而攀附上他们杜家。

但是李文旭则不同。

李文旭进京之后,仅仅乃是一个举人的身份,却借着拜会徐景之时,趁机接触外甥女徐依然,并百般讨好,最后借着徐景的权势,一举高中。

若说徐景乃是被动的接受杜家的示好,从而成为杜家女婿的话。

那么李文旭则是步步为营,从一开始便是有目的攀附权贵。

在杜承嗣看来,即便那李文旭的才识要比他强上一些,但也未必一定就能高中,至少是没有那个实力考得那般好的名次。

要知道,当年李文旭可是取了会试第三。

只怕不仅是会试,就是后面的殿试阅卷,只怕其中也是有徐景的手笔在,否则以那李文旭的才学,哪里就能取得中传胪。

毕竟在当初会试之前,那李文旭便已经哄得外甥女徐依然非他不嫁。

徐景也不过是相帮自己未来的女婿罢了。

不过,也正是因着李文旭的名次过于显眼,方才令陶明哲等人借题发挥。

虽然对李文旭此人厌恶的紧,但对于徐景,他却始终是当成姐夫来看的,即便知晓当年之事并非仅仅是为了他,但还是不愿眼看着徐景被问罪。

第166章:左相的狠

“父亲, 若是姐夫就此被问罪了, 那么姐姐跟依然可怎么活啊……况且闽地之事, 也不该全由姐夫一人担待。”

说到底,杜承嗣仍然还是有些不忍。

毕竟他仅有这么一位姐姐。

“妇人之仁!”

听了他的话, 杜允文却是冷冷一哼, 说道:“他徐景也借着我们左相府的权势横行华朝数年, 如今即便是一死,也不算白活一辈子。再则来说,闵地之事虽然牵连甚多,但他徐景也并不干净,若是因此事获罪,也不算委屈了他。”

见着杜允文决心已定, 且明显带着几分怒意, 杜承嗣也不敢在劝, 而是岔开话题道:“父亲, 您答允了姐姐, 说去陶相府,可还要出门?”

“自然。”

杜允文放下手中的茶碗, 点了点头,说道。

“可是您不是说此次不能出手救姐夫么, 去陶相那边, 是为了……”

对于杜允文的话, 杜承嗣却是有些不解了, 但仍是带着几分期待。

他自然是知道的, 自从顺德一朝,父亲跟陶相陶明哲都卷入了夺嫡之争。

当年陶明哲支持蜀王,而父亲却是跟平王走得近。

当时朝中传言,顺德帝将立太子,并且更是要在蜀王跟平王之间选定接班人。

因着这个缘故,身为左相的父亲跟陶明哲自然是斗得厉害。

眼下虽然新帝即位,父亲跟陶相两派都没押对宝,但也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

若不是为了帮助徐景开罪,父亲又何必拉下脸面去见那陶明哲呢?

闻言,杜允文立起身来,目色悠远地看了看屋外的院子里的一排翠竹,缓缓出言。

“要想让三司会审的结果与为父设想的一致,又岂能不去见一见陶明哲这个老小子呢……”

言及至此,杜允文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复又说道:“闽地之事,必定要借此机会了结了才好,此事不可再生波澜,只能止于徐景这里。”

听了这话,杜承嗣心中一紧,眼中透出些许悲凉之色。

看来此次徐景是怎么也不能脱罪的了。

真是苦了姐姐……

“父亲,那陶明哲与您不睦多年,今次会不会在此事上做文章?”

这时候,杜承嗣又想起一事,遂建议道:“咱们是否应当另想法子?”

“承嗣,你到底还是年轻了。这官场之中,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好坏,其实不过都是为了利益罢了,之前和睦不和睦有什么要紧。”

杜允文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你只当现在还是太上皇当政之时么?眼下新帝即位,为父与那陶明哲都押错了宝,如今皆是新帝眼中的芒刺,那陶明哲更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来得气力与为父相争互斗?”

“是儿子短视狭隘了。”

一听这话,杜承嗣便极快地回过味来,随即神色一正,道:“难道父亲您是想与陶相结盟?”

“官场之中,因利而合的事情,难道你还见得少么。”

杜允文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沉声说道:“那季铭现在手里的权柄越来越甚,陛下也是有意抬举,想来过不了多久,季铭便权倾一朝。眼下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闻言,杜承嗣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子,仍是觉得有些转不过那个弯来。

虽然眼下季铭为新政总裁,掌控着户部全力推行税改之事,但这也好似不至于损及父亲杜允文的地位才是。

对于朝中之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听说皇上有意让季铭更进一步,让他登上相位,但如今他们杜家早已跟勋贵世家牵连到了一起,陛下如今在推行税改,为了安抚勋贵们,自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轻易的便敢动父亲杜允文这个左相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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