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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科举(205)

作者: 司徒隐 阅读记录

看着徐景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季航也不再多言其他,遂直接说道:“那徐大人到底是意下如何?是与副相大人合作?还是相信我季家?”

闻言,徐景沉默了良久,方才叹息道:“你回去吧。”

“难道徐大人竟还有所顾及?”

季航不解道:“你我都心知肚明,闵地之案,分明是还另有内情,难道徐大人便如此甘心,去做那左相的替罪羊?须知,左相此番行事做派,那可是打定了心思要大人你顶罪的。”

“即便左相乃是大人的岳父,但事到如今,在下倒是不信大人对左相没有怨恨。”

言及至此,季航是越发觉得看不透眼前这个徐景。

而且,越是与徐景交谈,越是觉得他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孤寂之感。

“哈哈哈。怨恨?”

徐景却是大笑一声。

或许是笑得太猛烈,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只见他笑着笑着,却是眼圈也开始泛红,最后说道:“我徐景这一辈子,又能怨恨什么人?又凭什么怨恨旁人?”

“你走吧,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最后,徐景沉吟道。

他的神色看起来很严肃,眼中尽是坚毅。

见状,季航心知此次他多半是白跑了,但仍是不死心地继续又说道:“徐大人可要再考虑考虑?”

“没什么可考虑的。”

徐景却是斩钉截铁地道:“不论是你季家的利诱,还是他陶明哲的刑逼,我徐景只有一话‘闵地之事却乃我一人所为’,你们也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

听闻这话,季航又是失落又是震惊。

失落的是,果然自己这次是白跑了,徐景真的是什么都不说,他们也没办法借此拿住杜允文的把柄。

震惊的是,原来陶明哲居然刑逼徐景?

不过,这也说得过去。

毕竟刑部本来就在陶明哲的掌控之下的。

按照徐景方才所言,在许久之前,那陶明哲便前来探视,想要从徐景口中套出杜允文的把柄来。

但徐景却并未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得不说,徐景对杜允文的维护,实在是季航没有预料到的。

但更是令人没想打的是,陶明哲居然滥用私权,命人私下对徐景用刑?

看着徐景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血迹斑驳的囚衣,季航也是觉得心惊不已。

原来居然是陶明哲下令将徐景折磨成这个样子的……

而徐景,却是被刑逼到这个地步,也死守着秘密,丝毫不肯透露一丝杜允文的事情?

此刻,季航算是明白过来了。

徐景是真的不愿意泄露闵地之事。

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这徐景死守秘密之心,还真的是坚定不移。

看来在此事上,他们季家是注定没有什么便宜可占了。

季航知道,只怕不仅是他们季家,陶明哲那边估计也没讨到什么便宜,而且今日,也铁定是问不出话来的。

“既然如此,徐大人保重,在下这便告辞。”

……

看着季航离去的背影,徐景也绷不住情绪,再无先前的强硬姿态,整个人瞬间变得颓丧不少。

*****

次日,八月初三,徐景正式行刑。

这天刚好乃是休沐日。

不仅是雍京城一大半的老百姓前去菜市口观刑,就连季航、顾云浩两人也是去看了一眼。

顾云浩自来眼明目聪,即便是他们站在刑场的边缘,他依然还是看到的徐景惨白的面容。

陵江书院因着此人被强行查封,就此端了数百年的道统。

今日他在这里看着徐景受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一次能顺利扳倒徐景,其实并非是因着公道正义,而是由于权力倾轧。

这个世道,总归是有些事情不能让人如意的。

顾云浩自知不是什么正直君子,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也不介意用些非常手段。

此次徐景之事,他亦是建议了师祖孙惟德出手。

一则是为了新政,二则是为了帮助师祖稳固右相之位,最后也是为了报陵江书院的冤屈。

但是到了今日,看到徐景真的倒了,却仍是唏嘘不已。

现在的他,还是在朝中说不上什么话。

即便是徐景跟闵地之事,都得需借助现在朝中复杂的局势,方才可以从中寻求机会,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这朝中大局,向来不会因着他这样的低阶官员有所变化,只会为那些个内阁大佬们所搅动。

也不知到底还需得多久,他方才可以成为那个掌控局势、搅动风云之人……

“云浩,这也没什么看头,咱们走吧。”

季航看着徐景,不由想起了昨夜在刑部大牢发生的事,也没了什么观刑的兴致。

“好。”

顾云浩也是点头答应道:“这里人多,不如吃盏茶来的清净。”

今日天气好,两人又许久没有在一处吃茶聊天,便直接去了附近的茶楼。

眼下雍京城的百姓大多去观刑了,茶楼的生意清淡的很。

两人寻了个雅室坐下,吃了会茶,又是闲聊近来朝中诸事。

因着顾云浩乃是新政之策的拟定者,季航的爷爷如今又是新政的总裁,因而,两人的话题始终是离不开新政和邸报。

或许是还想着徐景之事,季航忍不住说道:“昨夜我去了刑部大牢,徐景被用了重刑。”

“徐景原本乃是礼部左侍郎,且三司会审,大多是去了闵地、礼部、户部核查,此案关系重大,又是正三品的官员犯事,应当不至于用刑逼供吧?”

顾云浩对此事也有些诧异,说道:“再则来说,徐景乃是杜允文的女婿,即便闵地之事还有些说不清楚,但刑部核查此事的时候,总归还是会给杜允文两分面子,不至于用重刑才对啊。”

听闻顾云浩这话,季航不由暗暗佩服。

昨夜他见着徐景衣着褴褛,整个人只剩下半口气的样子,虽然诧异徐景受那般重刑,但第一时间却是只顾着感叹,而并非是如顾云浩这般一眼便看出其中的蹊跷之处。

“恩,你说的不错,徐景受刑,其实并非是为了三司会审,而是另有人想从他口中知道些事情。”季航说道。

闻言,顾云浩不由蹙了蹙眉:“此事是刑部杨海生还是陶明哲所为?只怕是冲着杜允文去的,看来闵地之事,还是有些急切了。”

顾云浩这话说的很是随意,但季航却更是瞠目结舌。

他一直知晓自己这个好友顾云浩是个颇有手段筹谋之人,但从未想到去如此厉害。

特别是新政开始以后,季航更是觉得他一直低估了顾云浩。

直到先前顾云浩建议右相率先发难,直接指使都察院弹劾徐景,季航方才明白——原来他们都已经成长了,而且,好友比他成长得更快。

“恩,你猜的不错,是陶明哲。”

季航一面暗暗感叹,一面直接说起了昨夜的事情:“不过徐景那边,应该是没有透露出什么有用的事情来,陶明哲估计是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

闻言,顾云浩也是点了点头,说道:“应当的,徐景此人手段果决狠辣,但也不是个蠢人,只要猜到了陶明哲的目的,多半是不会说出什么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陶明哲下手可真是够狠的。”

季航想起昨夜徐景的惨状,不由唏嘘道:“那徐景几乎浑身上下都是伤痕,竟是连动一下都艰难。这徐景……唉,反正即将是要死的人,又何必思量其他,为了保住杜允文,却是要受这样大的苦楚,我倒是有些不懂了。”

闽地之事,或许还另有隐情。

即便是先前认为杜允文跟徐景这对翁婿相处的不错,但经由闵地之事以后,朝中不少官员或多或少都看出了点端倪。

而对于顾云浩跟季航这些人来说,也是如此。

虽然他们官阶不高,只是从五品,但一个乃是右相孙惟德门下得意弟子,一个乃是季铭的嫡孙,两人自然是也有不少机会接触到朝中一些核心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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