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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嫁到(166)

作者: 百柏桦 阅读记录

果然,过了片刻之后,孩子鼓起勇气,看着纪伏寿,脸上露出了恳求的神色,“客人,你可以让你的护卫教我使刀吗?”

纪伏寿微微弯下腰,与孩子平视,含笑着开口,“我们停留在这儿只有几天的时间,你未必能学会这套刀法。”

孩子抱着手中的木刀,闻言想了想,又道:“那可以教我几招吗,只要能杀人的就好。”

这句话,就连宿都奇怪的看着他,才七岁的孩子,怎么就要学杀人的刀法了?

纪伏寿摸了摸孩子的头,语气温和,“刀剑无眼,这些都是利器,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想着要学杀人的刀法?”

孩子与纪伏寿对视,自从爹爹死了之后,他就变得十分敏锐,虽然这个客人是笑着的,但他敏锐的察觉出客人并不是很想教他如何用刀杀人。

他低头很认真的想了想,清脆的童音在这片小天地响起,“我想杀那些害死我爹爹的坏人。”

纪伏寿微微蹙了蹙眉,“你爹爹死了?可听你爷爷说,你爷爷的两个儿子不是刚被守军征调走吗?”

听到守军两个字,孩子顿时咬牙切齿起来,这么小的孩子,脸上的恨意让纪伏寿看了都觉得心惊,“他们都是坏人,他们没有保护我们,他们杀了我爹爹,还对娘亲……”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孩子顿时住了嘴,低着头,不安的用脚踢着地上的泥土。

纪伏寿心头一震,仔细深思这孩子的话,她竟是有些哑言。

宿等人也面面相觑,目中带着震惊,显然他们也听明白了孩子的话。

这块小地方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氛围,越发让孩子不安,他紧紧的抱着木刀,抬头小心的窥觎着纪伏寿几人,脚尖不停动来动去,眼角总是看着纪伏寿身后的道路。

纪伏寿看出他想要离去的心思,用极其温和的语气开口,“那个穿着孝服的妇人,是你娘亲?”

孩子一言不发的点点头。

“你爹爹被守军杀了?”纪伏寿又问道。

孩子垂下头,瓮声瓮气的道:“嗯,我躲在柜子里,都看到了,爹爹被他们用大刀砍了头,等他们走了之后,爹爹的头不见了。

我推了娘亲好久,娘亲才看我,然后娘亲就哭了起来。把爹爹埋葬之后,娘亲就带着我来姥爷家,姥爷说以后就叫他爷爷。我想练大刀,想把那些砍了我爹爹头的坏人,一样砍了他们的头。”

纪伏寿默言片刻,再次揉了揉孩子的头,哑着声音道:“好,这几天我们借宿在你家,我会让护卫教你几招杀人的刀法,但你要答应我,只能杀该杀之人。”

孩子十分郑重的点头,“客人你放心,我只杀坏人。”

纪伏寿便吩咐宿教孩子练刀,等中午带着孩子回去,又与老伯坐在堂屋一起用饭之时,她突然开口问道:“老伯,小安的爹爹,被守军杀了?”

老伯猛地被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等他止住了咳嗽,红着眼,一眼不眨的盯着纪伏寿,“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第209章 “来袭的西凉人”

纪伏寿神色温和,语气平淡,“我今日在村子里闲逛,无意中在村尾遇到了小安拿着一把木刀在挥砍,他让我护卫教他杀人的刀法,后来才从这孩子嘴里得知他父亲被守军杀死了。”

老伯放下手中的碗筷,抹了一把脸,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了沉痛之色,“其实这件事算不得秘密,我那女婿不是第一个被守军杀死的百姓。”

纪伏寿秀眉一敛,正了正神色,“老伯,你是说守军不单单杀了小安的父亲,还杀了其他百姓?守军何故杀人?”

老伯神色木然,声音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怨恨和压抑,“我们这儿地处边疆,时常都有小股的西凉人袭边。可那群守军就是群窝囊废,每次那些西凉骑兵来小村庄转了一圈,掠夺完了他们才赶来。

那些西凉人都快把这些小村庄当成自家的自留地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们苦啊,村子里的男丁想要组织起来反抗,可我们手里只有锄头,能顶什么事?敢反抗的还被西凉人杀。

我们曾经指望守军会保护我们,后来才发现,这群人简直就是恶鬼,比西凉人还可怕的恶鬼。好歹西凉人来,只要不反抗,抢完东西就走。西凉人没杀我们,反倒被自己人杀了。”

纪伏寿觉得奇怪,眉心拧成一个小小的皱褶,“可朝廷时常就传出边疆剿灭小股来袭的西凉骑兵的捷报。”

是的,正是这几年来,每一年都能收到边疆上奏给朝廷的捷报,说守军剿灭了好几拨来袭的西凉人,西凉人无法从守军的防御中越池半步。

也正是因此,当初她猜测西凉可能会袭边,思博、甚至连四皇子一开始都不信的缘故。

守军防御如此严谨,西凉人又不能从守军手中讨得了好,西凉人怎么可能敢袭边?

当初她猜测西凉人会犯境,却也没想到守军会这么快丢了定襄城,在她的猜想中,就算西凉人真的来袭,那守军也能凭借定襄城防御抵抗,直到朝廷增派援军,而不是如今的局面,定襄城直接就落入到西凉人手中。

谁知老伯听完纪伏寿的话之后,突然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狠命的在拍着自己的大腿,“是啊,当然有捷报啊,守军杀了西凉人呢,从定襄城逃出来的人谁不知道西凉人长得跟大齐人一个模样?”

这番话在纪伏寿脑海中过了一遍,她倏然睁大眼,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震骇,“老伯,你的意思是,守军杀了老百姓,用老百姓的人头充作西凉人的首级,这就是边疆每年都有捷报传出来的真相?”

就连宿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震惊的看着老伯。

要知道西凉人的容貌跟大齐人完全不同,根本不可能会被认错,老伯刚才说守军杀的西凉人跟大齐人一个模样,岂不是说守军杀的就是大齐人?

再联想到小安父亲被守军砍头的事……

纪伏寿眸中渐渐泛起冷冽的寒光,声音也不自觉的冷了下来,“该不会……小安的父亲就是那些所谓的犯边的西凉人吧?”

老伯全身都在微微哆嗦着,笑声渐渐消失,双手抹着脸,可惜依然无法止住那些悲恸的泪水,声音哽咽的回道:

“公子都猜对了。守军对付不了西凉人,就想了个法子让他们看起来守卫有功。只要每次被西凉人光顾过的小村庄,等西凉人走了之后,守军赶到,都会砍上一些男丁的人头,充作西凉人的首级。

在他们口中,西凉人从来都没有越过边疆,因为有他们在,西凉人不敢来。是啊,西凉人不敢来……哈哈哈哈,看吧,这就是报应,定襄城不保了吧,这都是报应啊!”

老伯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守军、对朝廷的怨恨,可纪伏寿无法指责他,如果换了是她,好好一个女婿就这样被守军砍了头,好好的一家就这样散了,让自己女儿成了寡妇,自己外孙没了爹,她也要怨恨守军,怨恨朝廷。

纪伏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色很难看,沉着声问道:“守军杀老百姓,以老百姓的人头充作西凉人首级,你们就没人报官?”

老伯狠狠的擦了擦眼泪,声音闷闷的,“报了,怎么会不报,可是官字两个口,所有报官的人,都被关入大牢了,出来就是废人,谁还敢去告呢。活着的人,终究还要生活下去。”

纪伏寿差点要气笑,心底怒火越发旺盛,“地方官不管,还跟守军狼狈为奸,这样说来,连来边疆复核军功的兵部官员,也应当被收买了。”

大齐的军功,需要兵部负责复核军功的军记官确认,无误之后上报兵部,然后兵部上奏齐成帝,论功行赏。

军记官来到边疆,看到与西凉人样貌完全不同的首级,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甚至捷报一年一年往朝廷报,毋庸置疑,军记官必定同流合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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