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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26)

作者: 闲晏 阅读记录

阳台上的人并不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在外面抽烟的男人,那些人看到谢知安过来也并没有刻意的上前打招呼——谢知安能到这里来,八成就是受不了里面的环境,自己在这个时候上去,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谢知安找到一处靠近边缘的小圆桌,径直坐了下去。

桌子上放着一壶热茶,看样子应该是侍者刚刚换上去不久的,谢知安主动伸手为自己和男人倒了两杯茶:“坐会儿?”

“嗯。”男人兴然应允,倒也不觉得谢大少爷为自己倒茶有何不妥:“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谢知安彻底拉开了自己的领带,让整个人放松下来:“能来这里的人,会有什么不一样的?”

“人与人之间当然是会不一样的。”男人将自己的双手摊开放到了谢知安面前,轻声说道:“知道近景魔术吗?”

男人的手指宛如弹钢琴般在桌面上弹了几下,随即,他的手在空中虚捞一把,一张红心3的扑克牌出现了他的手中。

至此,男人也没有满足,他将红心3夹在手掌中,手臂微微用力,又变出了一张黑桃A和方块2。

表演结束,男人将扑克牌放在桌子上,用手指点着最上面的黑桃A,笑着说:“要是别人,这个时候肯定会捧场的惊呼一声,或者说句好厉害。但是你只是这么看着我,是我变得不够吸引人?”

“你说了是魔术,那这不过一些障眼法的技巧。”谢知安的表情有些疑惑。

“那你和别人不一样。”男人成功的话题引向了一个轻松的方向:“别人的关注点会是‘魔术’,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项轻松的魔法体验,但是对你而言,你更多看到的,是一场技法表演。而所谓的魔术人,更不过是一个骗子而已。”

听了男人的解释,谢知安伸手拿走了他手下的黑桃A,苍白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虚晃一下,再次摊开手时,那张牌已经消失不见了。

谢知安浅笑着向男人伸出了手:“谢晏。”

“穆清。”握手完后,穆清看着凭空出现在手里的黑桃A,漏出了一个极为爽朗的笑容:“看起来我是班门弄斧了。”

“倒也不是。”谢知安摇摇头:“因为我在看着你。”

“所以看清了你的动作而已。”

谢知安的语气不急不缓,节奏把握的刚刚好,乍听起来他只是在自夸自己的眼神好,但若是细细的去想,却又能品出几分不同来。

然而穆清却像是只听懂了第一层意思,他将茶水一饮而尽:“看来下次变戏法的时候,我的速度要更快一些了。”

慈善晚宴已经快要开始了,阳台上也只剩下谢知安和穆清两个人,为了响应近几年的节能减排,外面的几盏大灯依次熄灭,只剩下了地面上的几盏小地灯,光线算不上多么的好,即便只隔了一个小小的休息桌,谢知安也不是很能看清穆清的脸。

谢知安不喜欢黑暗,究其原因可能能装满两大筐,但是他个人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黑暗中,他无法准确获得一个人的模样。

就像玩黑箱猜物一样,许多人会在这个游戏中被一个死物吓得疯掉,就是因为未知。

很明白自己不能在这样的环境里面继续呆下去,谢知安正打算找些理由离开,不料,穆清却在此时开口了。

“现在下去可能会有些吵闹,不如等晚宴开始一会儿之后再进去。我看你也不怎么喜欢应付,不如一起当会儿逃兵?”

穆清的话语里满满的都是关心,这让谢知安找不出任何拒绝他的理由,只能点了点头,又为自己倒上了一杯微凉的茶水,企图压下心里逐渐翻涌而起的不安。

“我是前几年才来北城的,你知道北城给我最大的惊喜是什么吗?”

“嗯?”

“是这里可以看到星星。”穆清指着远处的天空,示意谢知安看过去:“其实我这个时候应该很有经验的说出每颗星星的名字,和他所代表的意义,这样子才比较有趣,不过很可惜,我也不认识他们。”

“但是他们很美,就像是这个城市里每个人的愿望,闪闪发光的挂在天上。”

黑暗的天空中点缀着几颗一闪一闪的星星,明明是别人眼中的指路明灯,可是在谢知安的眼中,那更像是黑暗的眼睛。

无情窥视着这一片被他笼罩的大地。

一股奇妙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谢知安觉得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棉花糖中,四周都是软绵绵的,散发着淡淡的甜香,穆清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他努力地睁开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却在聚焦的那一瞬间,一个名为黑暗的猛兽赫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赶走了所有企图侵蚀他意志的小妖怪。

谢知安的眼中倏然清明起来,同时听到了穆清说的最后一句话。

“星星最了解你,因为它会日复一夜的看着你。”

穆清依旧看着天空,眼中甚至带着一丝痴迷。

“穆先生,我们该下去了。”

“啊。”像是刚从美妙的梦境中被惊醒,穆清带了些歉意的说:“抱歉,我失态了。”

“无事,有个喜欢的东西,倒也是挺好的。”

谢知安礼貌而疏离的笑了笑,同穆清一同起身向宴会厅走去。

——————————————

主办方给谢知安预留的位置和穆清的不在一起,谢知安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位置,却意外地在那个双人座的另一边看到了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的陆云罹。

自从认识陆云罹也已经一个多月了,刚认识的时候他的头发长度还算正常,现在的确是有点过长了。因而今晚陆云罹选择将一些过长的头发扎在了脑后,下面的小碎发则是用了几根黑色的线夹固定住。

不同于往日的,他的脸上戴上了一副带有防滑链的玫瑰金色的平光眼镜,这简单的装饰将他的轮廓弱化了许多,整个人在此时看起来就是个极为标准的衣冠禽兽模板。

谢知安突然记起来白秋前些日子给自己发的陆云罹刚到警局上班那会儿穿警服的照片——年轻时候的一股气戾气还没收下去,却又硬生生把象征正义的衣服穿在身上,看起来既滑稽,又无可救药的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你不是说不来吗?”

谢知安正襟危坐于沙发的另一侧,本想和陆云罹保持一个不会被有心之人胡编乱造的距离,只是没料到陆云罹这不要脸不要皮的三蹭两蹭就把自己挪到了和谢知安贴着坐着的地方。

“你知道吗,我们家人都一项超能力。”

“什么?”

“快速救场能力。”陆云罹煞有介事的说道:“瞧瞧,我大哥今天早上才告诉我这次得我来。”

“嗯,那的确很厉害。”这一次面对陆云罹一如既往地胡扯,谢知安破天荒的应付了一句,就在陆云罹以为谢知安这是转性了的时候,下一句不讨喜的话接踵而至:“我觉得穆清有问题,大问题。”

“怎么说?”

“刚才我和他在阳台上聊了一会儿,他往我茶水里面放东西了。”谢知安肯定地说道:“是催眠类的药物,量很少。”

“OK,你刚才和一个摸不清底细的人在寒风中的阳台上喝茶,并且知道人家下药你还给喝了?”陆云罹语气不善:“您可真是以身殉职的好警察。”

“他不会在这种场合下过多的量,而且我对这类药物有一定的抗性。”谢知安朝着陆云罹的方向侧了侧身子:“我不能确定他究竟问了什么,但我可以保证我什么都没有说。”

“我虽然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对这类药物有抗性,但是现在明显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好时机。”陆云罹拿起水杯挡住了自己的嘴唇,轻声的在谢知安的脸侧说道:“封姐……就是局子里特聘的法医,下次介绍你认识。封姐今天中午给我发讯息说,穆清以前是他们学校的,算是她学弟,学的心理学。大三的时候出国深造,这么多年也没和大学朋友联系过,没想到再次出现居然成了个商场新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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