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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8)

作者: 闲晏 阅读记录

在那张字条的下面,规规矩矩的躺着一张雪糕纸,白色的,被风一吹直接飘进了小巷。

不过是过了一天,廖姨看着站在门外的两个年轻男人,重重的叹了一口,什么也没说便侧身让他们进了屋子。

廖姨家的房子是一个大通间,里面用门帘划分成了两部分,外面乱七八糟的放着茶几,电视机还有锅锅灶灶。

廖姨也没招呼他们,自顾自的拿了一根烟点着,叼在嘴里从柜子里面翻出了一张照片,拍到了茶几上。

那是一张合影,长相温柔的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衣,抱着怀里的小团子,温柔的冲着镜头笑着。

那大概是天底下最普通的一个母亲的微笑,带着满满的爱意,还有对未来的憧憬。

正因为饱含希望,所以才更让人觉得压抑。

“咱这边住的人都是些社会最底层,最普通的人。随便被抹去一个,就和抹掉窗户上的一个污点一样,没人会在意。办学资格说撤就撤了,能想办法进市区小学的进市区小学,没办法的就一个个成了野猴子。张家两口子都是好人,看不下去,所以来帮忙教这些孩子。”

“张家那小丫头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准,但是李秋是得抑郁症自杀的。那么个平时爱笑的姑娘,浑身是血的躺在屋子里,张建国坐在一边,动都不动,和一个死人一样。”

“九月份他搬走的时候,给了我些钱,让我别把这栋楼租出去,说是……”廖姨说到这里的时候,伸手抹了一把眼睛:“说是怕母女俩有天想回来看看,却发现里面住了陌生人,那该多害怕啊。”

“在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张建国回来过一趟,穿的西装革履的,看起来很精神。和我聊了很久的天,说他想开了,说他觉得人还是要饱含希望的活下去。”

“结果第二天,那栋房子前面就被发现了尸体,我真的……不愿意相信那是他做的。他那么喜欢小孩子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陆云罹从桌子上抽了两张抽纸,递给了泣不成声的廖姨:“相不相信,所有事都已经发生了,现在结果还没出来,但愿不是他吧。”

从廖姨家出来的时候,四周的雾气已经散了,陆云罹跺了跺脚,伸手摸向了兜里,拿着烟盒冲着谢知安挥了挥:“介意我抽烟吗?”

“没事。”

看着陆云罹沉默的抽完一根烟,谢知安不解的问了一句:“几乎可以确定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给廖姨希望呢?”

“希望?”陆云罹摇了摇头:“你觉得那是希望?”

“不然呢?你不是说但愿吗?”

“那不是希望,那玩意儿叫做泡沫,稍微清醒一点点,就没了。”

第7章 诱惑(六)

工作日,尤其是上课时间,少年宫的人并不多,邱明远在门口出示警官证以后便被直接接待去了顶层的陈主任办公室。

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人,不过这一次邱明远明显没有和他打太极的想法,他直接说道:“张静死了,这几个孩子只在夏令营班有过接触,我们开门见山,那段时间少年宫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样的事情?”

陈主任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书生气很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暗色的棉布衣服,看起来倒像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听了邱明远的话以后,他沉默的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以后,从背后的柜子底部翻出了一份档案资料,递给了邱明远:“去年七月末,我们这边开除了一名外聘的员工,这是他的资料。”

“王振?”邱明远翻了翻,发现那是一份详细填写的个人资料表:“为什么开除的?”

“……有别班的家长举报他对学生动手动脚,但是并没有学生有具体证据,也没有学生遭受到实际侵害,但是考虑到少年宫的形象问题,我们还是把他开除了。”

“除了他之外呢?”

“夏令营那个班,有个女生在最终表演前不来了,听带队的老师说本来是安排她做主要表演人的,后来莫名其妙的就不来了,宿舍的东西也没收拾,家长电话也打不通,反正主要课程都具体结束了,我们这边也就没管了。”

“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张琦。”

邱明远用白线将档案袋缠好以后交给了身后的白秋:“虽然不抱希望,但我想问一句,她的东西还在吗?”

“应该还在,一般学生东西的保存年限是两年,两年后无人认领才会丢弃。”

“那就麻烦了。”

张琦的所有东西都被装进了一个30x30x30的纸箱子里面,宿舍管理处的阿姨将箱子拿出来来交给邱明远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一些纠结,手也不松,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句:“你们是警察吧?”

“是的,阿姨如果您有什么知道的可以告诉我们,”

“就是……”

阿姨的语气十分迟疑,似乎想不好究竟要不要说。

白秋主动上前,微微侧身对上了阿姨的眼睛,将语气刻意的放轻柔:“没关系的,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而且您现在提供的任何一个消息,也许对我们来说都至关重要。”

“可……”

“嗯?”

阿姨皱着眉纠结了很久,这才四处张望了片刻,确定没什么人以后,看了邱明远一眼拉着白秋去了楼道的拐角处。

“张琦那小丫头,我有印象,特别爱笑长得也好看,平时遇到我们也都乖乖的打招呼,我们都很喜欢他,就是……去年,有天晚上,她……她回来的很晚,我想着她平时也是个乖孩子,就没特意为难她,放她进来了。可是……张琦眼睛特别肿,好像是哭过,门口光线不好……我……”

阿姨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似乎有些崩溃,她用手捂住了嘴,在白秋的安抚下平复了好久,这才带着哭腔说道。

“那孩子的脖子上,好像被谁掐过,头发也湿漉漉的。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是……是训练晚了……然后第二天早上,小姑娘起来的特早,大夏天的,穿了个高领的衣服跑来笑嘻嘻的给了我一根棒棒糖,说了句谢谢,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她不会有事儿吧?”

“没事,不会有事的。”白秋拍着阿姨的肩膀,小声的安慰着她:“阿姨,这个是我的私人电话,您要是还想起了什么事情,就打这个电话告诉我,好吗?”

阿姨接过白秋递过来的名片,紧紧地将它撰在手心,小幅度的点着头,不停的说着‘好’。

——————————

白秋作为办公室的开心果,邱明远很少看见她黑着脸的模样。两人一路沉默的回到了警局,白秋抄起一把刀子就开始暴力拆箱,那倒拔垂杨柳的架势看的傅思齐一愣一愣的。

凑到了邱明远身边,小声的问道:“这是给咋了?”

“我问谁去?”

几个大老爷们儿对视了一眼,决定安安静静的排排坐在对面,不要去招惹这正在气头上的女人。

陆云罹翻着王振的资料,发现这小伙子是体校毕业的,今年也就二十七岁,大学时期的履历也挺干净的,大学毕业在家里玩了一年后,被想办法送进了少年宫,做了个游泳教练,已婚,有个今年刚满两岁的女儿。

“他是怎么了?”

“被家长举报,说是对小孩子们动手动脚的,少年宫的人怕事儿闹大,给了点安抚金,把这人给开除了。”

“嗯,那……”

“这狗娘养的!”

陆云罹眼皮都懒得翻了:“哪个狗娘养的干啥了?”

“这是张琦的日记本,最后一篇日记是七月十二号的,上面写的是‘我被选为最中间的表演人了,很开心,希望能早点让爸爸妈妈看到。还有,王老师说为了让我们能表演的更好,明天下午要给我们三个人专门上一节辅导课,很期待。小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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