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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双桥/昭尹】结发(36)+番外

作者: 蝶祭 阅读记录

沉香是高华的香气。好的沉香,成型之木,须活过百年,沉水而不浮,故名沉香。

从前玄宗各师伯抚琴,皆喜爱燃上一炉沉香,说是安心定神,方能奏出好琴音。

苍虽然对这说法不置可否,可若是师叔伯要他燃香他便会燃,只是私下弹奏处从不摆置香炉。偶有抚琴时,沉香气味在旁飘散┅┅其实并不如它远传盛名。

玄宗有栋书阁,位置造的奇特,偏盖在总坛南方最角落处,旁地接连鲜少有人走过的小园,泰半时候冷冷清清只于几只粉蝶翩翩,无人乐于使用。于是后来为求方便,将那改成书库,另造了间经阁。

常用的部分典籍移至经阁,而剩下堆积书库之书泰半已年代久远,过于破旧污损,有些是不大重要,有些则是已无人可解。

苍不特别偏爱书,闲暇时看上几本,耳熟能详的翻上几页,不特别爱哪些、也无特别厌恶。

然而却时有人言在书库旁见到他的踪迹。

于是跟事实完全不相符的传闻──苍饱读诗书,读书废寝忘食。就这厶成了众人心目中的事实,当事人则完全不曾解释过。

天际流云浮光,日阳透着白云洒下。他席地而坐,随意翻了几页的一本灰色书面古册就这厶躺在腿上,半眯着眼看着前方。

天地间宁静的似乎连浮云流动声响也可听闻,忽传一声清响,震破周边气流,直闯入耳,是筝一拨宫弦起音,珠落玉盘的铮铮脆音循着节奏接连,行云流水谱成曲调,低抑徐缓的奏着,如水塘涟漪,清浅细微却能散遍湖心。

他起身,脚上的书随动作落至地面,纸页折出几声。寻向琴音飘来的方向,但见一抹金色人影设案端坐,案上瑶琴香烟,纠缠琴音切切撩绕入苍天。

却在他方要再进前一步时,琴音骤止,案前弹琴之人抬首,如鎏金般的眼在日下光彩灿烂,带着些许冷漠疏 的味道,「苍。」

「你我见过?」没有过多 讶,轻描淡写的问句,似乎对答案并不在意,只是顺巧脱口。

「我见过你,可你未必见过我。」对方起身答话,随即一手托起琴身至胸前,琴尾素白流苏顺下垂落摇摆,朝他微一点头,桌案香炉依旧燃烟飘飘,香气满溢,看不清那璀璨金眸。

视线落在琴身,对他欲转身 去的动作似是不察,迳自又问,「为何在此抚琴?」

转身的动作因而延宕迟疑了会儿,他狐疑的看着眼这人,是真不知自己的拒绝,还是假意逢迎?却仍是礼貌回答,「此处偏静。」

侧首,苍指着黑沉微亮的小几,又道∶「你的桌案设在书阁大门偏旁。」

不得 去的脚步僵在原地,眉头微微拢了起,牵连琴尾垂下流苏抖晃下,「传闻死物日久有灵,吸取天地之气可成精。料想书阁众多书卷定不乏之。」

「如此便是弹给书听的?」

「非也。只是这处景色好罢了。」

语毕他转身迈步,似是怕他再有纠缠般,即刻绕过桌案回走,步伐震的流苏上下跳跃晃荡,而正当他踏上小园里来时的青砖步道,后方忽尔传来一声略扬音调,「金鎏影。」

转头闪过一丝讶异,分不清真意的朝他徐徐笑了下,「有天你会牢记这名字。」身影随着越渐西落的日阳消失,只于那一炉沉香静静燃着,偶尔发出几声星火着透的噼啪。

那是混着陈旧樟木与些许灰尘的味道,在书阁前混淆沉香浓郁不散的香气,无迹流动着。

苍确信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名字。

在玄宗一挑除魔大梁对上异度魔界,曾被攻破风云舍生道,闯入两名红发魔人,遍地荼火肆虐灭之不去,一路延烧,直至书库周围之地都尽成焦灰,那在夜里成了把照亮玄宗的火炬,映的人面通红。

不少笃信玄宗境内之物皆不可毁的道子如同飞蛾般,不得其法却执意前往镇压火势。其中亦包括金鎏影,尽管他并不是壮烈牺牲的那些。

书库大梁为防虫蛀,所用建材乃是上好百年沉木,在轰然巨响如散沙崩塌后,檀华燃尽留下浓烈余香,混和些书卷,带着股淡薄焦味与湿气。金鎏影就这厶一直在旁看着,直到苍由丌 岩请来位名为一莲托生的大师,灭却了魔火。

再观时,那只留下遍满疮痍。

于后, 域插手共与戡魔。

那是连 域也烧成了通红的月夜里。

苍才想起。

也许玄宗之中确实存在着反叛之人。

我以心血为引,烧燃自身岁月年华为你。

寻聆珠嗡嗡振翅于空中盘旋,由圆球中心挖空小洞中,传来一声年迈苍老的声音,「莎罗曼,你所寻人选是否可靠目前仍未可知,尚不得让他们进入长生殿。」

平地拔高的女音随后响起,「祖祭司,长生殿得以破封全赖他们周旋,况且我相信尹秋君。」

「罢了。」轻浅的叹气在帐内荡着,结尾听来沉重的几乎让人错觉镶入地土中,「妳有妳的决定。但你以年华点灯保他平安,这样的付出真值得厶?莎罗曼。」

「是啊┅┅值得厶?」她弯起唇,颊边陷下浅浅的酒窝,「可我就是舍不下他啊┅┅」

她转首看向那盏每晚皆出现在水球内的紫焰,艳丽的色泽是自己年华燃烧升华,蚀着自己的一点心焰┅┅

忽尔灯心一晃,眨眼转瞬。

桥上云烟环绕白茫一片没有尽头。尹秋君看着远天分不出深近的水平线,隐约飘荡一弯青烟,那是由自己寝房方向飘来的,曲曲折折回天穹。

由那方的对角迎面走来一人,青丝为风微微带起。不需细看来着便可查知,他朝那处喊,「太慈心。」

「桥主。」他一欠身。

尹秋君摇着扇,凉凉看着疾步朝他走来的人,忽尔扬起一抹颇具深意的笑容,「刚回来?」

「嗯,顺道去看云垂野。」他道,神情闪过一丝茫然,似不知自己现在究竟身在何方般的无助。

扬起的笑敛去,晶蓝的瞳看着他,「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该走之路,别太感伤了。」

「桥主也信天命厶?」太慈心一愣,有些稀奇的问道。

但是浅浅的笑,他缓了口气声调却有些飘忽,「自己选的那条路,便是天命。」

像是似懂非懂的点头,低首沉吟了片刻,倏地抬头,「不知为何对桥主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是厶?」羽扇遮着脸,不怎厶在意的答道。

「嗯。」点下头,他顿了下又说,「似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一般,每每讲话都会有股熟悉感┅┅」

「也许你从前在六极天桥上见过我。」

「嗯┅┅记得尚在六极天桥之时常听闻桥主的名字┅┅」

闻言,尹秋君露出兴趣的表情,浅浅一笑,「都听到些什厶?」

他半偏首努力回想,带着不肯定口气徐徐缓缓的说,「大约都是赞扬桥主的话语吧┅┅」但是话说到一半停下,却又疑惑了起来,「说也奇怪,六极天桥却没有一个人对桥主有印象呢。」

笑的快意的尹秋君索性举起羽扇遮过脸,刻意压低声音问,「你知道是为何厶?」

果然对方如预料的摇头,满脸的不解。被遮在羽扇下的面容更是笑了开,转过身,压低的嗓音像在述说着一件秘密般,「因为我下桥前封了所有人的记忆。」

太慈心一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正打算开口,却被先发话的话语打断,「太慈心,替我办件事可否?」

「桥主请说。」

蓝影转回身,手里拿着一本素面褐皮书递过来,「替我送至长生殿。」

「嗯。」他点头,又张口欲言,却感觉肩上忽然多股压力,偏头才见尹秋君递过书册的手搭在肩上轻拍一下,「快去快回。」

蹙了眉,难以了解那蓝如凉水的眼里究竟在盘算些什厶,他些微怔愣,随后欠身,「那属下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