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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嬴政+大汉天子](98)+番外

田蚡被吓了一跳,颤巍巍从怀里掏出来,双手递给刘彻。

刘彻将竹简展开来,映入眼帘的字迹让他整个人一震,登时有些吃惊,不为别的,正因为这笔迹苍劲有力,像极了阿娇的手笔。

刘彻收敛了心神,大体浏览了一下竹简上的内容,回报上写的为了泄洪,不得不扒开河堤的一面,必须要冲毁部分农田,才能保住百姓安全。

刘彻看完,将竹简慢慢卷起来,握在手里,道:“朕觉得,这个奏章写的合情合理,洪水已经制止了,只淹了部分的农田,没有百姓受伤,难民们都在欢欣鼓舞,何来告状一说。”

王太后听了站起来,道:“皇上,淹了的农田怎么办?淹了的田地难道就活该了么?这个陈须做事太不谨慎了!”

王太后说完,突然像想来什么,冷笑道:“还有,这个陈须说话不恭敬,皇上你看看这个奏章写的……皇上,你让他进宫来,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刘彻心下有些狐疑,毕竟如果只是有人向王太后告状,那王太后怎么可能如此生气,顶多和自己说两句,拨点国库的银钱,去补贴一下农田也就好了,这也算是皇恩浩荡。

但是国库播下去的银子,肯定远远不能和农田的损失相比,除非是触及到了王太后本人的利益,否则王太后为何要这么生气。

刘彻心里有些猜测,这件事情不管大小官员都不敢去碰,也说明了河堤的背后有不能触碰的权贵,这个人若是王太后,一切就说得通了。

刘彻想着,这个陈须敢去扒河堤泄洪,不惜得罪权贵,也算是一个好骨头,刘彻正好也没见过陈须,王太后想要对峙,刘彻也没拒绝。

吩咐李延年道:“去把陈须叫到东宫,就说朕要问他泄洪的事情,顺便赐饭。”

李延年应了一声,赶紧去办。

过不多久,人就到了东宫门口,王太后听了,道:“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胆子!”

刘彻看着王太后的失态,越发的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道:“传他进来。”

李延年应声,很快一个人就走进了大殿,只不过刘彻没想到,这个人并不是陈须,而是前不久在平阳长公主府上就遇见的那个陈蹻……

嬴政走进殿来,给刘彻和王太后行礼。

王太后也是见过陈蹻的,一眼就看出来进来的不是陈须,道:“如果我没记错,皇上传召的可是陈须,并不是你。”

嬴政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道:“皇上传召的是扒河堤泄洪的人,那么就是卑臣。”

“哦,原来是你。”

王太后打量了陈蹻一眼,“你倒是敢作敢为。既然你敢做了,那淹掉的农田,你也敢承认罢?”

嬴政这才抬起头来,笑道:“回太后,卑臣自然敢承认,只怕被淹了农田,损失了银钱的人,反而才不敢承认。”

刘彻虽然见到陈蹻就觉得厌烦,但是听他这么说,突然有些兴趣继续听下去,道:“损失了银钱不敢追求,这是为什么。”

嬴政并没有看向刘彻,在刘彻眼里,这个人一改往日的秉性,不是一见到自己就谄媚,反而有些云淡风轻,一切成竹在胸一样。

这让刘彻忽然想起了阿娇,那个人也是如此,每每都是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谋划策,刘彻曾经说过,“如果哪一天没了阿娇姐姐,可如何是好?”结果就真的没了,刘彻很后悔说过这句话。

嬴政笑道:“道理很简单,因为农田并不是正经的田产。”

刘彻道:“那是什么。”

嬴政的眼睛扫过田蚡,又把目光注视在王太后身上,不急不缓的道:“搜刮民脂,中饱私囊,收受贿赂,还有什么,无非就是这些……卑臣说的对不对,丞相大人。”

田蚡突然被点了名字,毕竟他心虚,颤了一下,道:“口说无凭,你怎么知道这些农田都是贪污来的?”

嬴政转头看向他,笑道:“丞相大人太小看卑臣了,口说自然无凭。”

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摞锦帛,手一扬,将锦帛抬起来,神色不变,照样是一派云淡风轻,只不过字字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慑,道:“这都是卑臣在当地收罗来的各种文书,上面有大大小小的田产记录,丞相大人倘或不信,可以亲自过目,看看有没有出入。”

第50章封侯拜相

田蚡一愣,看着嬴政手中的锦帛,顿时就想伸手过去抢,嬴政侧身一闪,低声喝道:“丞相大人,东朝之上,皇上面前,你要毁掉证据么?”

田蚡赶紧缩回手去,抬头看向刘彻,刘彻也正看着他,一脸瞧好戏的样子。

田蚡这才连忙解释道:“陛下,不要听陈蹻一面之词,这些东西必然是假的!”

王太后也有些着急,当下道:“皇上,今日在我面前,陈蹻都敢诬蔑田蚡,实在是太大胆了,绝对不能轻饶!”

嬴政又晃了晃手里的锦帛,道:“太后娘娘都还没有过目,怎么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到底是不是诬蔑。”

王太后登时被哽住了话,直喘粗气。

田蚡道:“皇上,陈蹻定然是记恨卑臣去传旨给陈须,让他在一个月之内将修堤的事情办妥,但是这是皇上的意思啊,臣实在是冤枉。”

田蚡说的就差声泪俱下,刘彻听了只是抬了一下手,制止他再说下去,道:“行了,真的假的朕自会让廷尉署立挡调查的,母亲和丞相也不必担心,若是假的,定让陈家亲自为你们赔罪,但是……若是真的……”

刘彻说着,眼睛盯着田蚡,道:“丞相,朕之所以重用你为三公之首,就因为你熟谙大汉历法,又熟读百书,也该当知道,这若是真的要怎么处理罢。”

田蚡抬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点头道:“知道,知道……”

刘彻道:“既然这件事情先这么告一段落,儿子也不打扰母亲休息了,先告退了。”

说着转头瞥见嬴政,道:“方才朕说了要赐饭,陈蹻,随朕去领饭罢。”

嬴政这才把锦帛又收回袖子里,向王太后告了安,跟着刘彻退出了大殿。

李延年早就去吩咐准备午膳,等刘彻和嬴政退出来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

李延年上前道:“皇上,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请示陛下传在何处。”

刘彻想了一下,道:“以往传在哪里,就传到哪里去。”

“诺。”

李延年很快就走了,吩咐午膳照旧传到寝殿去。

刘彻上了车,嬴政现在的身份是堂邑侯的次子,没有皇上的传召参乘,并不能上车,只能跟着车仗前行。

刘彻登上了车,回头看了一眼,语气照旧,道:“陈蹻,参乘罢。”

嬴政只是顿了一下,将所有的情绪和表情收敛起来,应了一声“诺”,当即登上车去。

刘彻坐在正位上,嬴政上去之后坐在侧位上。

车仗前行,刘彻并没有立马出声,而是闭上眼睛,静坐在车里养神。

嬴政也就没说话,只是稍微一打量刘彻,随即收回了目光。

刘彻比之前看起来更稳重了,嬴政起初不知道,后来回了宅邸,才听下人说了,这一闭眼再一睁眼,竟然过了六个年头。

刘彻比六年之前要更有王者风范,面目上棱角分明,俊逸英气中透着淡淡的冷酷,嬴政从刚才刘彻和田蚡那几句对话中,也听得出来,刘彻现在的地位实权,可比以前要强的多了。

刘彻闭了一会儿眼,突然开口,道:“你的身子,怎么样了?”

嬴政没想到刘彻会突然说这种话,摆明了是奚落自己。

刘彻并不知道陈蹻换了瓤子,还道他是那个找见机会就扒着自己谄媚的那个陈蹻,所以难免奚落他一下,让他知难而退。

嬴政的脸色有些发寒,幸而刘彻并没有睁开眼睛,嬴政只是淡淡的道:“谢陛下关心,无事。”

刘彻没想到对方说话这么简练,就似乎不想和自己说话似的,当下有些纳闷,不知陈蹻为何突然转变了性子,睁开眼去微睨着对方。

嬴政知道他在看自己,只是装作没看见,照样不卑不亢。

刘彻点了点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道:“那就好。”

他说完,随即像想起了什么,道:“方才那些账目呢,拿给朕看看。”

嬴政听了只是冷笑了一声,从袖子里将那摞锦帛拿出来,递给刘彻。

刘彻不知他为何要笑,拿过锦帛展开来一看,登时有些愣了,随即也大笑起来,一张一张的翻过锦帛,道:“好你个陈蹻,田蚡要知道你拿几张空白的账目吓唬他,你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嬴政道:“田蚡做了亏心事才会心虚,这是他咎由自取,现在的境况,并不是丞相大人想不想让我好过,而是卑臣……想不想让他痛快。”

“哦?”刘彻笑道:“听你的口气,莫非你真的弄到了田蚡的田产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