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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为狐不归(19)+番外

作者: 水月漪云 阅读记录

于是通过画展的相关人等查找关靓媛住址的事情彻底告吹,又过了一周,我的脚彻底好利落了,于悲鸿给我打电话让我的去她的工作室去取画。

我欢喜万分的去了,果然是“师父”级别的手笔,即使只是小稿,亦十分的精致,送我的小速写,于悲鸿也用水彩做了简单的上色。

我兴高采烈的抱着两幅画上了地铁,心里想着,待会到了胡为家,一定要想法说服他,让他把于悲鸿画的小稿让给我。

我拿出于悲鸿画的小稿,和胡为商量道,你能不能只是看一看,拍个照留念,然后把小稿让我拿走。

胡为皱起了眉头,没说话。

我说道,我和你换行不行,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那把你的那幅给我行不行?胡为说道。

我怎肯让出于悲鸿的真迹,我将两幅画紧紧抱在怀里,腆着脸媚笑道,要不我画一幅送给你,肯定给你画好看……

我心里觉得胜算不大,我的画怎么能和于悲鸿的相比,不管从名气,还是笔法上,都相差甚远,不想胡为却点头允了。

☆、第 26 章

我和胡为正在商讨小稿的归属权问题时,胡美闯了进来。

胡美见了我怀里抱着的那幅小稿赞叹道,可真是不错,便从我手中抢了过去,问道,这个画家叫什么名字,我也想画一幅,不过要比这个尺寸大,这个恐怕还不到二十寸吧,我要画个六十寸的挂在卧室里,每天早上把自己帅醒……

我有些气胡美从我手中抢画,便说道,画上难道没有署名,还要来问我。

胡美爬在画上找了半天才找到署名,原来于悲鸿的画署名落款都是隐款,唯恐署名会破坏掉整体的画面,都是找到最为协调的地方落款署名,因此署名颇不好找,胡美找到署名后叹道,真是眼睛都找花掉了,哟,这署名居然还是俄文,他费力拼读了半天,终于拼出了于悲鸿的俄文名字,冬妮娅。

他口中喃喃的念道,“冬妮娅”,会画画的冬妮娅,她一定是我的靓媛。

我从胡美手中夺过小稿说道,你真是心理有病,怎么见谁都觉得是你的靓媛,你的靓媛明明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

胡美毫不理会我的说法,自顾自的说道,这个冬妮娅不一样,那年在罗刹国冬妮娅助我逃跑的时候,我就有感觉她可能是靓媛了。

我推了他一把说道,清醒点吧,那个冬妮娅是俄国人,这个画家冬妮娅是中国人,而且她是我师父,不准你对她动什么坏心思。

胡美将脸凑在我面前说道,既然是你师父,便介绍我们认识吧,我请她给我画像。有缘才可遇见,如果我和她相爱了,我相信那也一定是天意。

我拒绝了把于悲鸿的联系方式告诉胡美,我说他就是一个心理有病的男人,心里一直放不下一个明明死去了几百年的女人,非要相信她会转世,还不停的将别的女人当成替身,不停的寻找,抛弃,于此间乐此不疲,他真应该去找精神病院找心理医生好好看一看。

胡美瞥了我一眼说道,你别跟我讨论心理学的问题,本人有三个心理学的学位,两个都修到了博士后,在心理学家眼中这世上便没有心理完全健全的人,大家都有病,所谓的心理治疗不过都是在用美好的假象来暗示引导你,心理医生喜欢对病人说,没有什么是不过不去的,都是精神麻药而已,心理上的毛病就像是蓄了脓的疮口,正确的疗法是让它发出来,而不是压制下去,当然,对于靓媛这个问题来说,所有的治疗对我来说都是治标不治本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说,你别给自己找高档的借口来敷衍了,你自己得了心理绝症不要紧,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不停的制造无辜的受害者。

她们都是受害者,难道我不是受害者,胡美说完似是发抖似的抱着自己的肩膀说道,“康熙四十三年的冬天,那场雪下的可真大啊!”

与胡美吵了一架后,我带着一肚子气回到家里,窗外的雨滴声吵的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晓得这时候我必须得武装一下自己才能睡着了,于是,从抽屉里翻出耳塞和眼罩来戴上,我摩挲着按灭了床头灯,觉得世界瞬间清静下来。

我有点晓得我是在做梦,在白雾茫茫中走了许久许久,终于见着了天日。

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深蓝色的湖,远处的山巅还覆盖着白皑皑的厚雪,我不晓得这是什么地方,我以前肯定没来过,我隐隐的听见心里有声音告诉我说,这是北海,北海,苏武牧羊的北海。

有一个围着红色针织头巾的年轻女子身上绑着巨石被几个看不清形貌脸庞的人抛入了湖中,她像沙漏里的沙一样向水底迅速的钻下去,我想上前拉她一把,才发现我的手像是一道无形的影子飘过,根本使不上任何的力,再看我的脚下,原来我已悬浮在水面上。

她的红围巾飘到了水面上,被涸的像一片血,她挽的精致的发髻被水波吹散,浅金色的发丝像海藻一样在水中无力的飘摇着,暗涌接着携下了她的两只鞋子,她的袜子,她的外衣,我听到她痛苦的□□声,好冷啊,冻死我了!

我还隐约听到远处有人在喊着一个名字,“佟妮娅!”

“好冷啊,冻死我了!”我回过神来,却瞧见自己正站在一个卖糖炒栗子的摊位前面,摊主将刚用铁锹炒好的栗子装进纸袋里放进我手中,我回过头去,只见有一个人正衣衫单薄的站在我身后搓着手,他浑身上下不停的哆嗦着,口中不停的说着,“好冷啊,冻死我了!”,我将装着滚烫栗子的纸袋递到了他手中和他说道,抱着会暖和一些,他朝我笑了笑说道,我叫江白岫。

“江白岫”,这名字听起来有几分耳熟,天空飘落的雪片钻进了我的脖颈里,激的我忽然醒了过来,摘下眼罩把手机摸过来一看,凌晨一点半,我怎么在这个点醒来了。

再入睡已变的十分困难,我索性用手机打开网页,检索一下关于苏武牧羊的北海,网页上说那个北海并非现在的北海,而是现在的贝加尔湖,贝加尔湖乃是欧亚大陆第一淡水湖,世上第一深湖。

我放下手机,戴上眼罩,无奈翻来覆去的再无丝豪睡意,我晓得这个时候眼罩已解救不了我,于是扯了下来,打开灯,看着四面的白墙壁和时间干耗着。

直到隔着窗帘看到窗外有了些许天光浮现,我才终于又来了睡意,翻头睡倒了过去。

又置身于深雾茫茫之中,走了许久,才看到了光,原来到了于悲鸿的工作室,泰戈尔迎头朝我叫了一声,我发现它瘦了许多,却依旧是虎头虎脑的样子,看来矫健大概天生与它无缘,于悲鸿正对着落地窗子画画,窗子上悬空挂着的太阳花似是长疯了,蔽住了半个窗子。我叫了声师父,于悲鸿不知是未听见还怎的,未理我,我走她身后,瞧见她正在画一幅油画的向日葵,旁边已立着好几幅向日葵了,我拍了拍她的肩又叫了一声师父,她依旧没有理我,只是喃喃的说道,现在终于晓得,为什么梵高总要画向日葵了,见不到阳光,好冷啊,冻死我了!

闹铃将我吵醒了,我没睡好,觉得头隐隐的发疼,吃早饭的时候我忽的想起最后一个梦来,有些不好的预感,我前面说过,我天生对灾难性的东西有提前感知到那种情绪的能力。

记得我父母出车祸的前三天,那是星期天,我在家里吃着妈妈炖的大锅菜,莫名的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手背上,妈妈摸了摸我的头脑门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啊?我摇摇头说,没事,就是忽然觉得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大锅菜了。

妈妈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小馋鬼,就在学校里住五天,周末回来不是又能吃到妈妈做的菜了。

妈妈的话不但没能安慰到我,我哭的更凶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哭出来,后来想起,大概是我提前接收到了那种悲伤的情绪,提前发作了出来。当然,那真的是我最后一次吃妈妈做的大锅菜,却没能开心的多吃一点,那莫名的提前到来的情绪毁掉了妈妈给我做的最后一次大锅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