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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之怒(110)

那人瞥了他一眼,面容僵硬,怡然不动。

“咦!!!”熊孩子极为夸张的发出了一声嫌恶的声音,抱着葡萄盘子往远处平移了一会儿,才放心的拍拍胸口,一脸天真道,“我娘说,无耻,是会传染的!我要离你远点!”

他年纪小,看起来也特别乖张任性,这话说出来毫无违和感,一时之间张家兄弟都眯着眼看了过来。

“阿远,他是谁?”张铎仿佛看到了好戏的苗头,兴致勃勃的问。

“这个啊,我们的手下败将!”李远佞倒没显得特别骄傲,“长兴武馆的武师,严青镕。”他笑容很是嘲讽,“他打了一手好球呢,只是可惜,如果不是急着赴京承恩,如今来这,说不定就是另一个身份了呢,哼哼!”

话虽难听,但他对严青镕实力的认可却也直白的体现了出来,严青镕本来脸色僵硬冷凝,闻言竟然惊讶的朝他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别看我!恶心!”李远佞又跳了起来,“你还不如一个女子!人家受辱都知道拼……哎呀!”

他忽然一个倒仰,朝后一摔,后腰正磕到一块突出的假山上,他好不容易站住,捂着后腰,脸露痛苦之色。

“怎么了?”周围人纷纷问。

“嘶!”李远佞面色清白,“好像,崴了下……”

“噗!哈哈哈哈!”一旁张昌宗毫无风度的大笑起来,连带身后那些战战噤噤的官员也吃吃发笑。

严青镕坐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起身,弯腰探手往李远佞脚踝按去,却被一个队员一把打开怒喝:“你做什么?!”

“在下是武师。”严青镕沉声道,“这样子,似乎不像崴了。”

“要你管!滚开!”

严青镕立刻收回手,站直了冷声道:“那请便吧。”

小将军受伤,自然不会久留,被一干兄弟灰溜溜的抬了出去。

宫月暗暗松了口气,原本以为他们走了,貌似来找茬的张家兄弟会就此离开,却见张易之纹丝不动的坐着,还一脸不耐烦的催促:“怎的,不弹了?”

张昌宗一脸无奈:“宫月姑娘,我们真的来听琴的。”

“好,好。”宫月连连点头,凝神抚起琴来。

悠扬的琴声中,小筑里的一切都是安静的,严青镕如一尊僵硬的石像坐在角落,表情冷硬,眼神空茫。

突然,他往假山后看了一眼,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刚才李远佞跌跤的地方。

一块圆滚滚的鹅卵石,突兀在烛火下反射着跳跃的光。

看了看隐在假山后回廊边上那一圈流水下的鹅卵石,他挑了挑眉。

似乎是发现了有趣的事,他死寂如渊的眼中,终于有了一点生气。

第79章 遭遇人熊

鹤呖回到自己的茅草屋中时,已经月上中天。

简单吃了两口东西,她坐在草席铺的床榻上,出了会神。

心是振奋的,但是身体却真的疲劳。

半个多月前在云兮楼里的苦肉计那绝对没掺半点水分,趁着看守自己的人离开,她死命的抽打自己,以至于身上现在还有些尚未痊愈的血痕,时刻提醒她现在正在计划进行时。

她故意穿着粗麻的衣服行动,感受着粗砺的布料摩擦着全身的伤口,不断折磨着她可怜的愈合力。

这身伤还有用。

到附近的林子里又布置了一番,她总算坐在了自己的桌前,拿出一张纸一步步对着自己的行动计划。

纸上寥寥几个字使她的计划看起来很简单,但是每一步都包含着无数可能,像她编织的李远佞的关系网一样,同样存在一个拥有程序语言一般的计划网。

从毋庸置疑的“人肉李远佞”,搜集他所有的信息之后,就开始各种寻找机会制造巧合,务必让小将军记住她但是不怀疑她,心系她以至于愿意帮助她。

这个度很难掌握,可是却非常有意思。

李远佞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世界上有一个人这样关注他,从他早上起来到夜间入睡,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一双眼睛用尽办法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满心满眼全是他,脑中考虑的全是他,甚至到后来还会以预测他下一步反应为乐,目前预测的准确度已经直逼百分之九十。

细思起来,还是恐极的。

鹤呖有时候站在角落里看着远处一无所觉的小将军时都忍不住想笑,想象有朝一日李远佞要是知道了,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她做的还远不止于此,不仅要掌握,还要控制。

就好比前两日言蟾小筑之行,若不是她在暗处及时滚出鹅卵石弄翻李远佞,不知道这个满脑子里“奇女子”的小破孩能说出什么爆身份的东西来。

不过好像又被严青镕察觉了,这个唐朝吴彦祖看来还真不止脸好看。

还好他似乎没什么心情掺和进来,目前来讲,一切发展井然有序。

小屁孩的腿既然没废,在小筑里丢了这么个大脸,小伙伴们为了开解他,早就口头约定过的年前最后一次围猎,自然是势在必行了。

而放弃了诸多大小机会,将一切赌注都放在这次围猎的鹤唳,也已经蓄势待发。

洛阳城外的业冬猎场隐在一片山林中,与皇家猎场接壤,但地域更加广阔,相比皇家猎场某些地方固定圈养着一些猎物来取悦王孙,业冬的猎物自然是更加天然散漫,也就更为难以追捕。

所以一些本来就有资格去皇家猎场围猎的贵族子弟偶尔结伴去业冬猎场时,都会下意识的去与皇家猎场接壤的那一块地方,虽然是一个密林丛生的小山坳,但是却从不缺放养的猎物。

纵使年少气盛,但是初来洛阳的李远佞刚一来就被张铎秘授了这一“秘密基地”,自然是毫不犹豫领了这份好意,虽然贵族的私人猎场都会放养猎物,但哪比得过皇家手笔。之前三回,回回往这儿溜,虽然不至于拔得头筹,但却总是收获颇丰,很是得了一番称赞。

张铎虽然把这当秘密基地使唤,可他到底是来了无数次了,并不像李远佞这样的热衷,待把众多小伙伴带到,就让所有人自由活动去了,坏笑着看李远佞假装跟着大部队忙活了一会儿,随着人群的散开,打着马一溜烟去了“外挂区”。

他大概是有些心神不定的,站在远处犹豫了一会儿,想想每个人都有猎场的扈从不远不近的跟着,总不会出事,便管自己进了猎场配备的帐篷,吃酒听曲儿。

“哎哟,真是好样的。”远远观察的鹤呖就担心张铎这回突发奇想跟上,那计划就要复杂的多,见他这么“自觉”的放李远佞独行了,当场给他点了个大大的赞,哼着歌儿一路追着李远佞过去。

进了那个小山坳,就是她的副本了。

李远佞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快马,很快便到了接壤处的小山坳,后面侍从自然是清楚这块地方的猫腻,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但此时虽然已入深秋,常绿植物依然茂盛,还有地方落叶没膝,转眼就丢了小将军的踪影,更别提听到一点声响,他这才着急起来,拍马往前赶,顺带叫着:“李公子!李小将军!”

“在前面!”李远佞听到了,不耐烦的回声,“别吵!吓走了我的猎物!”

听声音还不远,侍从有点放心,但看不到人还是不安,只能委屈的回:“小公子!你慢点成吗!就算猎到了猎物,也得有小的给你提着啊!哎哟!”话刚说完,他的马忽然一拌,摔倒在地,他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扑到了前面,旁边传来马儿沉重的身躯跌进落叶堆的声音,他自己也摔到了落叶上,心里正庆幸幸好有落叶接着,就听马儿忽然一声长嘶,他正看过去,余光瞥见什么东西凌空飞来,正砸在他额头上。

侍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暗处,鹤呖蹦蹦跳跳的走过来,马儿身重蹄轻,在软绵绵的地上起来困难,但很快便门起身了,见到来人,一向温顺的马儿竟然惊恐的嘶叫起来。

鹤呖笑眯眯的走过去抱住马儿的头,摸摸它顺滑的鬃毛,柔声道:“你乖乖哟,我送你个小礼物,嘻嘻!”

说罢,她起身,拿出了一个陷阱夹,直接夹到了马的后蹄上,马嘶鸣一声,蹄子挣动了一下,又痛得叫起来。

“哦哦乖不要动哦!”鹤呖一边埋头干活一边慈祥的哄着,“你只要不动,就不会废哒,你这么聪明,肯定会明白的吧!”说着,她专心致志的去与马儿对视,马儿自然get不到,但还是安静了下来,动比不动更痛,畜生这点还是分得清的。

这夹子硕大,一头连着铁链,鹤呖将另一头紧紧固定在旁边的树桩上后,确保马儿挣脱不了,便又去观察那侍从。

她原本用来砸他的是随手捡的石头,她拿走了石头,将侍从挂在马上的箭筒拿来,一角在他额头抹了点血后,仔细的放在原本放石头的地方。随后她按了一会儿侍从颈间一处穴位,使侍从因短暂缺氧陷入更深的昏迷,又四面打扫了一下看没有疏漏了,才站直了夸张的抹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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