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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之怒(179)

真是受罪,在冰水中冻得抖都抖不起来,心肝脾肺肾好像都在冷冻箱里,她的牙齿打颤差点咬到舌头,嘴唇肯定已经是紫色的了,她觉得自己神智都有些脱离身体,满脑子就剩下一个字:冷。

不知道冻死……鹤唳化起自己的尸体来会不会不方便……

相比青山的狗刨式,鹤唳确实是三人中泳技最精湛的人了,她拖着个人愣是游到了大理寺,远远的看到了风波亭。确定进入了大理寺的范围,便找了个茂密的树丛,拖死狗一样的将左颜拖上岸,探了探颈间确认人还没死,朝青山点了点头。

青山任劳任怨的率先上岸,确认她们藏好后,一路小跑离开,过了许久,真的寻摸来三套衣服,让她们换上。

此时左颜已经缓过气来,虽然还是一脸要死的表情,却挣扎着各种扭动全身,想让血液流动的感觉重新回来。

“祈祷吧。”鹤唳给她揉捏着双手双脚。

“什……嘶……么。”

“在你病死前能把事情解决。”

“……阿嚏!”

“得。”鹤唳耸肩,“我们要是被发现绝对你害的。”

左颜正想反驳,张嘴又要打喷嚏,她立刻掐自己的人中,眼睛直直的瞪着鹤唳,两人对视间,喷嚏竟然被她掐了回去。

她吸了吸鼻子:“我,可以的……”

鹤唳一脸不相信,毫不掩饰满脸的不满,却还是起身摆摆手:“走,先去监狱,我们护着岳将军上路。“

这话耿直又不详,左颜苦涩的跟了上去。

大理寺主体是监狱,但大概临近年关的缘故,守卫并不强,听青山说他偷衣服的营房还有浓重的酒气,躲过三队巡逻后,刚凑近监狱大门,前方守卫忽然多了起来,只见两队士兵排排站,中间牢门大开,一阵镣铐触地声,一个魁梧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三人屏住了呼吸。

无论青山还是鹤唳,更遑论左颜。

不需要介绍和喊话,这个缓缓走出的人是谁,显而易见。

他们折腾了小半年的主角,岳飞,终于露出了真容。

纵使经历近两个月的严刑逼供,以至于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连长相都模糊不清,可迎面遇见他,第一个感受到的,还是那正直无匹的气场,他身形如松,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仿佛不曾受过任何折磨,脚上的镣铐随着他的每一步响动着,节奏和他的脚步一样沉稳有力,甚至如战鼓般悦耳强势。

“将军。”领头的看守想扶他下台阶,被他闪开,眼眶有点泛红,“将军,外头天冷,容小的给您披个外袍。”

“不用。”岳飞昂首朝前走着,“北边严寒酷烈,远胜行在数倍,岳某不才,若不是皮糙肉厚,早已成北边的冰殍,如今能在行在享受这如春四季,已是感激不尽了,哪敢要什么体面。“

“可是……”看守咬牙,“若让那秦,相爷看了笑话。”

“是他来了?”岳飞冷哼一声,“正好,岳某正想会会他,问他还有何花招!”

“还没宣……”左颜只是做个口型,却被鹤唳一把捂住嘴,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赫然看到岳飞的头往这儿转过来,利剑一样的眼神扫视着这儿。

左颜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僵硬了,身上汗毛排排起立又趴倒,竟然傻傻的在草丛中与之对视起来,却是岳飞先若无其事的转开了脸,继续大步前行。

这对视仅是那么一瞬,于她们却长如一个世纪,等人全走完了,她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劫后余生一般:“吓死我了……对不起啊……”

“怪他,是他太警觉!”鹤唳毫不犹豫的甩锅,却还压着左颜的头,边上青山还是一动不动。

“怎么了?”左颜还是用口型。

“嘘!”鹤唳紧紧盯着前面,“你看。”

就在她指着的方向,有四个人从四个掩体后面冒出来,穿着一身守卫的衣服,排成一队装成巡逻的队伍不紧不慢的跟上了前方押送岳飞的队列。

领头的是两个不认识的人,第三个是雁鸣,可最后一个,却不是风声和雨歇中任何一个,而是……

“叶斯!他居然没死?”

等四人走远,他们三人也悄悄跟上,左颜终于获得自由,开始尽情的表达惊讶:“就他出现了!那该怎么知道他背后的是雨歇还是风声?!”

“等就知道了。”鹤唳脸色也很不好,“等到事情结束,如果他们都没出现,那只要和叶斯确定一下他们是不是都死了就行。”

“哈?”

“这么重要的事,他们随便谁都不会放心假手他人,所以除非他们已经废了,就是已经死了,否则肯定会来,要不然谁告诉他们情况如何。”

“你这么确定?”

“我刚才说的是中文吗?不是说了要事后找叶斯确定吗!”鹤唳很不耐烦。

“……好吧。”左颜紧皱着眉头,关心则乱,她感觉自己愁得嘴角都在发烫。

押解岳飞的队伍一路直接冲着风波亭去了,看来秦桧正等在那给岳飞最后一击,其实鹤唳和左颜都想不明白在这重重守卫之下他们该怎么救出岳飞,感觉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鹤唳都有点佩服雁鸣他们了,真是敢想敢做,她自问都做不到这点。

三人再次一路潜行,躲到了一个隐蔽处,只能远远看到风波亭里对坐着两人,一个岳飞,另一个削肩大肚,应是秦桧无疑。

所有人都被赶到外面,显然他们是不想让人听到谈话的内容,期间竟然还有人不断的上茶上菜,只是秦桧独自品茗,岳飞分毫未动,端坐如钟。

全场一片死寂,连谈话声都化在了簌簌的北风里。

忽然,岳飞仰头,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相公好口才!岳某佩服!”

秦桧端坐不动,冷静的喝了一口茶。

“相公无须再言,岳某有无谋反,官家心里一清二楚!”

秦桧摇头说了什么,自怀中抖出一张纸,推到了岳飞面前,又架好一管毛笔,旁边就是砚台。

岳飞双手扣在膝盖上,低头沉默的看着面前的纸。

他迟迟不抬手。

忽然,他双手握拳,微微抬手,却僵在小腹前,不再举起来。

“咦……”鹤唳无声的疑惑了一下,这个动作太奇怪了,让她有种违和感,她和青山对视了一眼,显然心里有一样的感觉,但见岳飞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能继续观察着。

空气仿佛冻住了,连三人的呼吸都是迟滞的。

岳飞的沉默好像有一个世纪长,可终究要结束,他左手还握拳僵硬着,右手却缓缓放开,举起来往毛笔伸去。

即使看不清脸,远远的依然能看到秦桧憋不住放松的表情。

左颜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她几乎不敢相信事情就这样进展下去了,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那历史怎么会变成那样的?没有变化啊!这样明明没有变化啊!

她都想跳出去阻止了有木有!

“将军!”一声厉喝划破了死一般的沉默,雁鸣忽然冲出来,直直的跪在了风波亭前,声嘶力竭,“将军!求你跟我出去吧!皇命都摆在那了,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什么人!”这下秦桧坐不住了,蹭的站起来后退了一步,而大理寺的看守反应更快,立刻拔剑拦在雁鸣前面,怒喝:“大胆狂徒!竟敢擅闯大理寺!”

雁鸣盯着岳飞的背,眼泪掉了下来,她忽然双手握拳,往两边一挥!

一阵刀剑碰撞声响起,在场竟然有十几个站在外围的看守拔出武器对准了身边的人!相比吃皇粮的看守,这十几个人个个剽悍精干,满身血气,这么一对峙,转瞬间局面便将局面扭转过来。

“啊!就是这个!”鹤唳眼前一亮,“原来他们早就和岳飞拟了暗号啊!我说那动作怎么奇奇怪怪的。”

“恩,可岳飞不用。”青山伸手捂住鹤唳的嘴,顺便赞同了一下。

“他刚才想用的。”左颜自然也看到岳飞做到一半的动作了,脸色有点不好,“可他放弃了……”

“但雁鸣却不放弃。”鹤唳见雁鸣还是跪在那,不管不顾的继续劝:“将军!大宋不能没有你!宋金议和的条件就是要你的命!可若没了你!我大宋拿什么挡兀术的铁蹄!将军,三思啊!今日与我离开,回去重整河山打下开封!官家必能明白你的苦心啊!”

岳飞还是沉默不言,他手已经握在笔上,可却微微颤抖,牙关紧咬,虎目通红,俨然有了水光。

“将军!”雁鸣膝行两步,声音里带了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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