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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之怒(199)

果然过了没一会,惊蛰一个人出来了。

“久等了。”他很和气的走过来,一巴掌拍在鹤唳头上,“再装把你扔这儿了。”

“没装!”鹤唳猛地抬头,“人家就是懒得动而已!”

“哦。”惊蛰随意的回了句,着重问李狂和青山,“不管你们有什么打算,请务必先去我家小住,出门靠朋友,既然我在,总不至于让你们没了后路。”

这是直接表示要在这儿罩他们了。

李狂简直要被罪恶感席卷了,他现在越发体会了左颜当初要弄岳飞的感受,简直堪称精神拷问,他整个人蔫了吧唧的缩在后面,只想把所有问题交给鹤唳。

“这儿能说话吗?”鹤唳问。

惊蛰点了点头,随即一想,还是有些无奈:“先跟我回去。”

便是不方便了。

三人当即跟着惊蛰往外走,这次惊蛰没骑马,四人一起步行在大街上。这大概是少数研究员毫不留恋的离开一个朝代著名地标的情况,李狂自己心里一点惋惜都没有,他看着惊蛰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忧伤和愧疚。

他有家有妻说不定有子,还那么仗义要罩我们,结果我们居然是来杀他的!啊!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残忍的事情!

而人群中,惊蛰和鹤唳的闲聊却完全不是那么个表象。

惊蛰上了街后便目不斜视,没什么表情的往前走,鹤唳左右看看,发现并没什么值得新鲜的,便笑他:“你干嘛呀,一本正经的样子,这么快就看腻这个时代了?”

“这有什么看不看腻的,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惊蛰笑了笑,头微转往路边看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行人纷纷走避,都一副怕被他用眼神杀死的样子。

“看吧。”惊蛰继续目不斜视,“穿着这么个皮子还想和百姓打成一片,当自己包青天呢?”

“……噗!好好的刺客不干,来这当城管?你够闲的哈哈哈哈哈!”鹤唳爆笑。

“好像是有点。”惊蛰有些无奈,“倒是你,你过得比我想象中好……雁鸣也被你弄下去了?现在你干的是她的活儿吧,那小子一看就是体制里的。”

“得吃饭啊,”鹤唳很愁苦的叹气,“还有什么能比国家有钱呢?”

“来做什么?”惊蛰问,“跟我有关系也可以,不外乎杀和抓,直接说。”

鹤唳嘿嘿一笑:“杀。”

“哦。”惊蛰看了一眼李狂,李狂正在后面垂头丧气的,没看到鹤唳已经一个字概括他们的动机,他很淡定,“因为什么?我都到这了,碍着谁了?”

“业余了吧,怎么能问为什么呢?”

“业余了吧,现在我是受害者,我不问谁问。”

“哦,对哦。”鹤唳一脸懵逼。

“那么,你现在告诉我,是什么打算?”惊蛰状似无意的瞥了眼青山,“虽然你这位帮手看不出深浅,但如果两个一起上,我就算打不过,要跑还是很容易的……到时候,你们就要做好与这个朝代的暴力执法机关对抗的准备了。”

“没什么打算啊,我既然跟你讲了,就不打算动手。”鹤唳笑眯眯的,“诶,大师兄,带我们逛逛明朝吧,算是补偿那小子的,他打死都想不到我会玩忽职守呢。”

“玩忽职守?这可不像你。”惊蛰笑了一声,“就算不要脸,你也会把你觉得该做的事做掉,背叛风声是一个,杀小雨,也是一个。”

“要不是你放水让小雨过去,我也不会挑她啊。”鹤唳一脸无辜,“我凭真本事打赢假本事,为什么有真本事的人反而看不起我,所以其实他们都喜欢有假本事的人吗?”

“能让我放水,本身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确实比小雨强,但为什么没人愿意给你放水?”

“因为他们都认为我有风声罩着,而小雨没有,所以小雨更值得可怜。”

“结果你自己把风声得罪死了,怪谁?”

“这是人性的死结,谁也不能怪。”鹤唳笑嘻嘻的,“要是因为自己苦难就怪别人,而自己幸福就觉得自己该被嫉恨,那人就没法做啦。”

“也只有聊天的时候,才会觉得你正常到可以做朋友了。”惊蛰背着手继续往前,“不管怎么样,不动手的时候,我还是尽尽地主之谊吧。”

“不杀就不杀,说到做到的。”鹤唳搓着手跟在后面,“对了,你怎么想到到明朝来的呀?现代不好吗?”

“说不上,到哪不是混,这种一辈子大概只有一次的机会,总是还想试试的。”

“我是说为什么明朝……”

“有差别吗?”惊蛰反问,“对我这种历史忙,唐宋元明清好像没什么差别……如果非得说为什么是明朝,大概我觉得离得越近的朝代越容易适应吧。”

“那你干嘛不去清?”

“……剪那个头啊?”

“哦哦哦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惊蛰大概顺势想象了一下自己剃半月头的样子,和鹤唳一起笑了起来。

于是后面的李狂更加痛苦了,他痛苦到都没心情看两遍的大明风情,只一心理着一团乱麻,那揪成一团的样子,仿佛已经无法承受生命之中,一旁青山看着好笑,拍了拍他。

李狂回以一个苦笑,他心里青山是鹤唳的绝对战友,绝对没什么可商量的价值。谁知青山却略微走近了一点,轻声道:“你放心。”

“啊?”

李狂渴望的看向他,指望多吃一颗定心丸,青山却连眼神都不给他,自顾自往前走去了。

“哎……”你还不如啥都别说!李狂心更乱了,只能埋头跟上。

走了许久,一直到另一个人烟僻静的巷子里,惊蛰终于说了句:“到了。”

李狂抬头,目瞪口呆。

只见惊蛰所站之处,竟然是个挺恢弘的大宅,朱红大门,门前石狮威武,两边连着三四米高的白墙,绵延到巷子两头,墙头枝丫丛生,显得相当繁茂。

这分明是个有身份的地方!没两三代经营轻易搏不到这般家业!除非他是个已经很有权势的官场暴发户!

他真的融入这个朝代了!妈妈!这个任务目标似乎很牛逼了!

如果他只是来送个快递就好了!

“送快递送快递送快递送快递……”李狂自我催眠着。

可待侧门大开,门房迎出来恭敬的叫了惊蛰一声老爷时,他终于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趔趄。

完了,别是一不小心接到了个史诗级难度的任务吧?曾经也沉迷游戏不可自拔的学霸如斯想着,只觉得心如刀绞。

连青山都有些怔然,注意了一下鹤唳的反应。

鹤唳居然还是面不改色,甚至看起来真心的高兴:“哇!哇!你家?”

“是呀,我家。”惊蛰背着手被迎进去,刚进门就被三个奴仆跟了,他们几位训练有素,一眼都不多看这些来客,恭恭敬敬的跟着往里走。

几人一路走过会客厅,转了若干走廊和庭院,等李狂都转晕了,木然跟着跨过一个月门,忽然眼前一亮,只见眼前是一汪碧绿的湖水,湖里的水延伸出数道小河流向各处,上面零星架着数道小桥,湖上还有个湖心亭,隔着湖对望的是两个高台,高一点的是个假山,假山上还有凉亭戏台阁楼花室,另一头稍微低一点的是一个巨大的房子,房前临湖是有一个开阔的白玉平台,那房子单独霸占着所有景观的最佳观赏区,大概有数百平米,光外观就雕梁飞檐奢华无比,门前站着一排奴仆,垂头恭迎着。

“这是我的起居室。”惊蛰淡然介绍,“我的妻子偶尔也来同住,但她更喜欢出嫁前的绣楼,就在府的西面。”

“……”三人俱无言。

且不说谁能想到如此平平无奇的府里(这时候那无尽的外墙也显得平平无奇了)居然会有这样的洞天盛景,就说惊蛰不管来了多久,这样的家业显然不是他这个年纪就能殷实打下的。

“你太厉害了……惊蛰……”鹤唳忽然一脸严肃,“你还缺小老婆吗?”

“哦,如果是你,应该可以,当个二房,给我管家。”惊蛰笑道,“不过,你既然来杀我,又想嫁我,难道想守寡吗?”

“什?!”这下李狂听到了,他真的坐不稳了,好不容易撑着腿软走到门边,一下子靠着门板走不动了,“什么?!你怎么说了?”

“跟惊蛰没什么不能说的。”鹤唳耸肩,“建议你对他也说真话,他算是我们门里大师兄了,骗不过的。”她笑笑,“你以为他真的这么和气好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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