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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之怒(29)

但具体多少,没有百度地图,纵使季思奇脑子里有整张东汉地图,却没法丈量出距离来,只能硬着头皮出发。

可虽然卖了张老虎皮,钱却依然不够租一辆牛车,两人只能动用十一路,做好万里长征的准备,一路餐风露宿,数度迷路,走了整整十天,还没看到函谷关的影子,更别提长安了。

幸而两人都不是怨天尤人的个性,走错路了继续走,没走错就埋头走,磨出了水泡受了伤就草草处理,遇到流寇劫道儿的也都关门放鹤唳,一路上倒也和谐。

这一天,两人又走到了无人的山道上,听说翻了这山就是函谷关,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只能继续走,顺便闲着没事激烈讨论着。

“虽然有政治抱负,但是刺客的特性就决定了他们是属于一击即中的类型,万军从中取首将人头,而不是军中磨炼一步步升迁,明白吗,我觉得蛰伏在一旁撷取胜利果实才是他们最可能做的!”

“你开心就好……”鹤唳完全不同意,“反正我的同门中没有任何人能装成刘邦的,多没意思啊,老头子一个了。”

“你觉得没意思,万一别人觉得有意思呢?”

“如果刘邦老婆够漂亮的话,还是可以理解的。”

“再怎么漂亮也是半老徐娘!有志向的人就应该扳倒吕后扶持韩信反攻刘汉!不过现在韩信应该已经被软禁了。”

“半老徐娘有什么!”鹤唳完全不管有关韩信的内容,坚持自己的同门是色狼,“真有人好这口呀!”

“那也太没意思了,穿越千年来给皇帝带绿帽子……”季思奇愣了愣,“其实也不是很没意思。”

“切……”鹤唳冷笑,忽然一顿,“有人来了。”

季思奇二话不说,往旁边草丛一趴,鹤唳优哉游哉的走过来,先蹲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不是还没来吗?”

“被发现很多麻烦。”这话他说了一路。

鹤唳啧了一声,软软的躺在季思奇身边,往路上看,一边还耳朵凑近了地面听:“咦,不少人。”

“什么?”

“挺热闹的。”她笑,“感觉有好戏看。”

正说着,一辆牛车拐过弯,缓缓的驶了过来,牛车上有个不起眼的青布棚子,看不见里面的人,门外的奴仆长得还算周正,旁边各跟了两溜侍卫。

就这时,一个侍卫向车里的人禀报了什么。

“他们说什么?”季思奇压低声音问。

鹤唳紧紧盯着侍卫的嘴唇,过了一会儿道:“他说大人后面有人马靠近。”

“官兵吗?”季思奇头更低了,“马贵,不是官兵用不起。”

就这时,果然一队人马从后面追上来,十来个人转眼围住了牛车,领头一个中年将领颇为恭敬的朝着青布棚子拜了拜,似乎说了什么。

这次他是从马上俯身说的,鹤唳看不到他说了什么,只知道青布棚子里的人不知说了什么,那个将领脸色颇为难看。

他还待再说什么,忽然头顶尖啸一声,路边的斜坡上,一个人突然踩着一块木板滑行下来,抬手间连射几弩,又是一阵飞刀乱甩,落地后更是身型利落左刺右划,转眼间将领带来的十来个骑兵被一波带走,将军自己得亏经验丰富,他虽然不至于看清弩箭来处,但闪身一躲,弩箭没有插中要害,可随后硬挡了刺客几剑,又受了伤!

“何人!胆敢行刺吾等!”他捂着左肩,大怒。

那人蒙着面,冷哼:“要你命的人!”

将军虽然马还在胯下,却并不愿走,而是怒吼一声,竟想拦在刺客与牛车之间。

“将军先走!”牛车里传来一个男人淡定的声音,“刺客不欲伤我。”

“当真?!”

“少废话!”那刺客再次冲上来,将军提气挡了几下,见刺客明明反身一剑就能致牛车主人于死地,却偏偏专攻自己,明白事不可为,咬牙拍马离开。

刺客当然跑不过马,他也不急,从腰间又摸出一把飞刀,正要掷出,却听身后突然冒出个声音,惊喜大叫:“潇潇!”

刺客一顿,睁大眼睛回头,正看到草丛中站起来,满脸笑容的鹤唳:“你……鹤唳!?”

“哈哈哈哈!真是你!终于找到你啦!”鹤唳欢喜无限,张开双臂朝他飞奔过去。

潇潇有些无措,他还蒙着脸,手里握着刀,不知道是拦着还是接受拥抱,一个闪神的功夫,鹤唳已经小鸟儿一样的跑到跟前,他脑中忽然警铃大作,猛地躲了一下!

彼时鹤唳手中的银链已经先她一步袭来,正扎在左胸上面一点,若不是躲一躲,恐怕已经穿心了。

“哎呀,讨厌,你们为什么都防着我呀。”她竟然先怪起别人来,揉身跟上,想再接再厉一把。

“你!”潇潇剧痛,更不敢恋战,他退后几步,果断放弃追杀和反击,挡了几下到了一处陡峭的小悬崖边,忽然往下一跃。

后面传来一声惊呼,季思奇也跟了上来,却见鹤唳站在崖边,面无表情的往下望着。

“怎么跳崖了!”他问。

“哼。”鹤唳冷笑,转身,“随它去吧,我也没蝙蝠衣,追不上了。”

“蝙蝠衣?!”就这时,他分明看见,刺客潇潇伸张着双手双脚,露出连着手脚的蝙蝠衣,往远处滑翔而去。

“这是要洒血雨的意思呀。”鹤唳不忘啧啧感叹。

季思奇却着急起来:“这会不会打草惊蛇?”

“这样都弄不死,有没有打草惊蛇有关系吗?”鹤唳转身,“哎,走吧,至少他受伤了,我就算真要一挑几,也不会太惨。”

“……”想到一波雷霆攻势就带走一群一看就身经百战的骑兵的潇潇,如果再来一个和他一样的,季思奇忍不住替鹤唳担忧起来。

鹤唳却反而挺乐呵的,她擦了擦银链上的刀刃,收进袖中,见牛车主人已经出现,是个六十岁上下的小老头儿,穿着简朴,身上的布料还没青布棚子上窗帘包边的锦缎好,但是气质却很难言,有看尽世事的睿智,也有杀伐果断的凌厉,显然是个活得精彩的大人物。

“啧。”鹤唳最不喜欢这种和自家老头子一样的人,总感觉连聊天都费劲,很嫌弃的转过头去,低头踢脚边的野草。

似乎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所想,小老头儿微微一笑,竟然俯身一礼:“小老儿谢二位义士搭救。”

一旁护卫不言,也纷纷下拜。

就算这老人气质不超凡脱俗,从小五讲四美的季思奇也不能受这一拜,当即也有些笨拙的一起拜下去:“老人家不必多言,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

“哈!”鹤唳在一旁大咧咧的笑,“你俩拜堂啊?”

“……”季思奇按了按青筋,等两边都站起来,他问,“敢问老人家,那些人为何要加害于你?”

老人微笑摇头:“非也,岂加害尔,救命稻草也。”

“哦。”季思奇似懂非懂,一旁鹤唳不耐烦的在催:“走不走了走不走了。”

“走走走走去哪!问问路啊!”他回头低斥。

“哼!”鹤唳背过身去。

“二位是要去何处呀?”老人毫不介意鹤唳的失礼,反而笑得更温和,问道。

“在下与舍妹欲往长安寻亲,自颍川至此已跋涉多日,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走了。”

“小友放心,沿此路往前便是函谷关了。”老人指了指他们要去的方向。

季思奇松了口气:“多谢,多谢!老人家保重,我俩告辞。”

“小友。”老人家笑了笑,“若有为难之事,可至长安张良府上寻我,若我不在,管事亦不会推辞,且作今日之报答罢!”一旁赶车的中年男人拱了拱手。

季思奇大喜,宛若一个获得npc神器任务的新手玩家,俯身便拜:“多谢张老……咦……”

“他是张良诶。”鹤唳在一旁凉凉的提醒,又问老人,“老人家,你就是张良啊?”

她好歹没把老头儿叫出来,老人也不避讳:“不才正是。”

“哦!哦!”千辛万苦竟然遇上了一个boss,季思奇一时说不出话来。

“若无他事,容吾等先走一步。”张良又拱了拱手,在管事的搀扶下上了牛车。

季思奇痴痴的看着牛车远去,眼神很是渴望:“你真的确定另外的刺客在长安?”

“至少刚才为止都是在西面的。”

“哎……”他无奈的转身,“那走吧。”一边走,一边掏出自己写的大事记,“张良竟然出了长安,难道是要去沛县做留侯了?时间上好像不大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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