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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之怒(56)

“听说你还好我就放心了。我已经尽力,接下来看你的了。”

鹤唳合上丝帛,就着烛火缓缓的烧了。

外面运送热水的人正提着沉重的水桶靠近,她手撑着下巴看着布帛上的火,感觉到自己脸上被干掉的泪水绷得紧紧的,不由得有些出神。

“你要死了诶,亲爱的。”她喃喃,朝着布帛撅嘴啾了一下,轻笑起来。

这一夜,韩信未归。

第二日,他回府,托病不出。

第三日,刘邦披挂,出征平叛。

看着远去的大军,季思奇心情很复杂,他跟随着吕后,吕后的身边站着审食其、萧何等重臣,韩信托病没来。

这是“倒韩信”团第一次全员会面,吕后一直居于深宫并没有直接参与各种行动会议,如今站在这里,让季思奇恍惚间有种团长到位输出mt和奶都齐备准备进副本的节奏。

他左右环视,因为吕后表示自己要站到最后,很多大臣送完皇帝,就分拨走了。剩下的有眼熟的和不眼熟的,还有一些刚才介绍官位时还都身居要职,他们对吕后倒没怎么样,对萧何却很是恭敬,可见都是萧何的亲信。

萧何这人简直可怕。

没一会儿,就有懂事的亲侍退了出去,几人在为了送行而临时假设的棚子里各怀鬼胎,许久没有人说话。

“淮阴侯这一病,相当凑巧啊。”吕后望着前方,缓缓道。

“皇后说得甚是。”审食其没有说话,萧何过了一会儿才点头赞同。

“他若趁皇上不在有异动,我们孤儿寡母的,恐怕不好应对。”

“淮阴侯忠心耿耿,且深得圣心,必不会欺瞒皇上,请皇后放心。“萧何还在为韩信说话,”然而事无绝对,淮阴侯毕竟曾经……故臣提议在宫内外增加守备,直到皇上凯旋。”

其他臣子纷纷点(头)赞(同)。

吕后表情不变,询问道:“丞相认为,谁可担此重任?”

“城防初建,且为淮阴侯所操=练,不可用。臣等愿调用府兵注意城防兵的动向,然宫内防卫,在可信之人中,唯有辟阳侯的府军可调用,不知辟阳侯意下如何。”

审食其面无表情:“臣之幸也。”

“大善!”萧何一脸欣慰,于是后面的众臣纷纷跟着点赞,计划第一步已经开始,有了这一个会议,萧何和审食其往宫中调动大量武士就成了一件过了明面的事,到时候就算刘邦问起为什么会突然有那么多武士一起干掉韩信,也可以拉着大家一起作证说这是防患于未然了。

此时,所有人都并不知道,韩信到底会不会叛。

可他的“谋反被诛”,已经在一些人的日程本中了。

季思奇有些恍惚,他现在的思维都快步入哲学范畴了,觉得什么都那么玄妙,待众人商量完往外走,他碰巧与萧何并行几步,忍不住还是低声问道:“丞相,在下有一事不明。”

“但讲无妨。”萧何摸着胡子,眼神有一丝了然。

季思奇硬着头皮:“在下一直奉丞相月下追韩信为佳话……如今走到这步田地,丞相,可有感怀?”

萧何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他真问了出来,但还是想了想,温和道:“我萧何非圣人也,但求无愧天下众生而已,百姓苦战,则我止战,何感怀之有?”

但如果韩信没有叛乱呢?

季思奇没问出来,可他盯着萧何,眼神这么说。

萧何一笑:“我追韩信,盖因我知他,这么多年,他未曾变也。”

说罢,他走到自己的车驾边,上车走了。

季思奇有些怔愣,想到历史上对韩信和萧何的评价,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古人诚不欺我。

第39章 长空夜谈

自穿越后一个月一个月的折腾来,天气已经转凉。

鹤唳穿上了厚衣料,带着卷的中长发披散在果露的肩上,往外探看的样子温柔缱绻、痴情婉约。

服侍她的侍女都看不下去,将灰色的毛皮大氅披在她的身上,轻声道:“将军时常忧心国事,十天半月不来后院,你瞧他还惦念你,给你赐下这大氅,可见心里是有你的,女郎你可千万别太过难受。”

“将军一直不曾出门?”鹤唳微微回头,眼神里有些彷徨。

侍女摇头:“将军未曾出过门呢,也不曾听说谁来拜访,也不知在做什么。”

很好,一问三不知。

鹤唳微微垂下眼,嘟囔:“可是我前些日子哭得太丑,被将军嫌弃了?”

“怎么会。”侍女笑了,“将军不知多心疼,回了宫不就吩咐给你准备消肿的药吗?”

“可都快半个月了,他为何也不来看看我?”

“这……”

“哎,罢了,入了这门,还能有别的想头吗。”鹤唳万分惆怅地站起来回屋,直接就躺下睡了,侍女等了一会儿,叹着气默默离开,守在外面做活,到了夜间,便在隔间铺了铺盖也睡了。

许久,月上中天,好睡一场的鹤唳伸着懒腰坐起来,神色如常的开门走出去,哼着小曲儿左右看看,往韩信的书房晃去。

侍女一问三不知,她却是真的知道。

叛乱刚起的时候,其实刘邦不仅喊了韩信,还喊了梁王彭越(不知道是谁),问题不在于彭越是谁,问题在于两个大将都托病了,刘邦本身也无所谓,他干脆自己上了,还玩得挺开心,可有点不好,没了两位大将的兵力,他自己手里的兵还不如人家叛乱的多。

所以半个月过去了,前方刘邦战事颇为胶着。

而后方,韩信一直保持着深居简出的状态,至少白天是真的没有动静,可是夜间,却不好说了。那位线人隔三差五传递的消息显示,韩信屋中的灯火,经常彻夜通明。

可以那人的本事,能知道这一点就顶天了,至于韩信到底是为什么搞通宵却不搞事,他们却都不明白,消息里的语气就略有些焦急。

他们希望韩信搞事,殷切希望着。

如果韩信不搞事,强行说他搞事的话,虽然结果一样,但是皇帝面子会不好看的。#老婆明摆着帮自己残害忠良怎么搞#这种话题上热门,到时候老公也会难做。

“你为什么不搞事呢亲爱的~”鹤唳轻哼着,语调轻快,一步步靠近韩信的寝宫,同时也是他的书房。

作为兵圣之一,韩信的府内守卫虽然不是皇宫一般的严密,但是也足够了,甚至和军营一样,还有不定期换防。好在兵圣大人自己不喜欢寝宫附近站满人,一旦混过外院,里面基本就没什么守卫了,很方便偷听。

她这半个月几乎日日都在这附近鬼混,连狗洞都找到好几个,还偷摸着架设了一个偷听孔,已经连着听了三天,实在是勤奋努力的像个劳模了。

幸而这里的建筑还只是土木建筑,她的武器抠墙分分钟的事情,远好过去抠窗上的布,到时候堵不上还容易坑到自己,她抠的孔在韩信书桌后方不远处,很细窄,只够她的银链子通过,而一旦银链子通过,那特殊的材料就能作为传声的线一样,让她清晰的听到里面的声音。

她在周围和拐角处细细的洒了一片皂荚壳子,一踩一个响,警戒也算布置完了。

可以听壁脚了。

入耳,就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军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鹤唳瞪大眼摆出个夸张的尖叫脸,随后无声仰天长啸。

三天了!挖洞后偷听三天了!她终于听到干货了!

长空!他居然在夜会韩信!而且听语气,两人已经很熟稔了!

哈哈哈哈哈哈长空我在这呀你惊不惊讶害不害怕哈哈哈!鹤唳脑内自己已经掀开窗户跳起来露头给长空看,然后长空一定一脸扭曲的扑过来嗷嗷嗷和她滚起来打,场面必须劲爆!

脑内戏疯狂转动着,真正的男主却还在尽职的继续,韩信冷哼一声:“要保你们主仆不死,要牵制其他诸侯王,要帮你们训练私兵,要帮你们截杀刺客,现在还要帮你们叛乱,你们当我韩信是谁?戚姬座下的狗么?”

“大王英明,怎么会不知现在城内暗潮汹涌,皇上早已视你为眼中钉,迟早要除你而后快,你若不先下手为强,在此时趁虚而入,迟早有一日会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哇,长空你带着成语词典来的吗!鹤唳在外面夸张的点头竖大拇指,季思奇可说了现在基本还没什么成语让她少用呢,还好她自己也不大爱用。

韩信笑了一声,问:“你可知刘季曾许诺我五不死?”

长空没有说话,明显是不知道。

“见天不死,见地不死,见君不死,没有捆我之绳,没有杀我之刀。”韩信说得很随意,却很笃定,“只要我顶天立地于汉,就绝不加兵刃于身。狡兔死,走狗烹?哼,他们怎么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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