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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家书(278)

那边欧洲战场的将星还没闪光,这边几员老将却已经是百战沙场,血满战旗了。

世界大战的爆发并没有给这个掏心挖肺打仗的国家带来多大的变化,相反,欧洲烧起的战火吸引了英法等势力的大部分注意,就连原本在亚洲战场掠阵的精力都没了,日本反而获得了更大的发挥空间,一时间气焰高涨,汹涌而来。

万幸的是,原本中国因为沿海被占,与外界沟通的道路只剩下西南至东南亚和西北至苏修两条通道,除开西南还在打,西北原本防力薄弱,偏偏有个红色巨熊在那儿坐镇,导致日本不得不在西北攻势中夹紧尾巴。那群傻孩子估计原本以为德国这一开打,它与德意志两面包夹,苏联绝壁要怂起来,到时候他们顺势从兰州把西北通道一占,封住中国的西北外援通道,再打下西南,中国差不多就成了个人彘,亚洲战局绝对呵呵呵呵,结果德国打是打了,转头却爆出了与苏联签订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东欧战线止步波兰,这条约对于日本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沃日,德意志你个叛徒!

互不侵犯是什么鬼!也就是说劳资在西北拱啊拱的,如果被苏联欺负了,你肯定不会管喽!那我要你这样的队友何用!摆着好看么?!

这对于中国来说,自然是喜闻乐见的。纳粹德国甫一开局就如此助攻,间接保住了自家西南地区,虽然可能人家本身也只是怕红色苏维埃,压根没为这个曾经的远东小伙伴着想过,但是就算顺带的,也是让人大大松了一口气,至少来自苏联的援助,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停。

千盼万盼的欧战带来的是这样的情况,大概对于上面那群大大们来说,真是始料未及的,但也无可奈何,将军们还是只能轮流坐等马革裹尸,士兵们白天吃枪子晚上吃沙子,一天天等着日出。

不过新世界的打开,也给黎嘉骏打开了思路。

她以前就考虑过未来应该怎么办,留着必然是不能的。不是她不愿意与祖国同甘共苦,只是有些苦她没必要留着生受,好好带着全家奔小康,更有利于保存自己这颗中二的心。

好吧她就是个财迷势利眼,她爱的是那个一生气就拿外汇掐你喉咙,跺一脚帝国主义跟着抖的国家。

就是不知道她看不看得到那一天了。

虽然英法向德国宣战后,很长时间都仿佛没中国什么事,设想中应该向德国宣战表个立场什么的通通没有,搞得心潮澎湃的黎嘉骏心下惶惶,简直有点怀疑自己这是架空不是穿越了。

咦,小伙伴们快点手拉手干啊,扭扭捏捏的干嘛!团结就是力量啊!MT死扛那么久了,ADC你倒是快出手啊!牧师呢!加血啊!MT血槽都要空啦!

黎嘉骏急得要吐血。

可有人比她更急。

秦梓徽轮休回来,照例黏糊了一会儿后,交给她一叠信:“骏儿,咱家有没有什么门道往法国或者波兰寄信的,以前家里不是和那儿做过生意吗?”

“是有这回事。”黎嘉骏接过信,看了一眼,“哟,秦九的,他不是在峨眉管起来操练吗,还跟你联系呢?”

“嗯,他不是法国华裔么,当初在波兰大学读的书,自己妹子在德国一个大学,他说他走前觉得德国风声不对,让自己妹妹到波兰找他,结果当时有船过来,他就急着走了,原以为安排的够周全,妹子在波兰不会怎么样,谁知道……”他没再说下去,黎嘉骏却也懂了,心底里为那个苦逼的妹子点了一排蜡。

欧洲辣么多国家,是有多坑妹才能把人家往波兰骗!让人家直接回法国不好吗!巴黎那么沉稳可靠的站在那儿,不去!非要去波兰!方向都反一反!

“哎哟我这暴脾气!”她简直气得要喷火了,“秦九怎么能这么坑妹妹呢!”

“他看着是也急得不行的,托我寄两封信,一封去法国,一封去波兰,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邮递实在是太不保险了。”秦梓徽把信放在床头柜上,哭笑不得的给她的后背加垫子,“来,垫着,等会又要腰酸了。”

黎嘉骏随他折腾,垫完了垫子,还有捏手捏脚,她这儿在看秦九给秦梓徽的信,絮絮叨叨的:“我就奇怪了,他这智商是怎么考上黄埔的!知道德国风声不对是很机智没错啦,可也该让妹子回家啊,去波兰干嘛,还夹在德国和苏联之间!这不,转眼就被瓜分了,十天都没用吧?”

“嗯,好像十天都没用。”秦梓徽专心给她捏腿,随口应着,“我等会去问问大哥,看他那些关系还在不在。”

“应该还在……等等……”黎嘉骏忽然想起一点事,“现在往外寄信很麻烦?”

“通航都被控制了,现在到处都在相互宣战,形势有些紧张,恐怕要越洋确实不易。”

“观澜,你开那个箱子,里面有个铁皮盒子,你拿给我。”她躺床上指挥着,秦梓徽很快衣柜边的大皮箱子里找到了那个铁皮盒子递过来,黎嘉骏打开,看到里面一大叠信,很是感慨,“这以后都是我的传家宝你知道吗?”

“是什么?”他凑过来。

“这个,胡适大大的回信。”黎嘉骏开始一封封的炫耀,“哦,这个,季羡林大大,还有这个,嘿嘿嘿,梅汝璈的,你知道吗……”

很多人有名,很多人没名,秦梓徽笑眯眯的点头摇头,等到黎嘉骏着重拆开一个叫蔡廷禄的人的来信,还絮絮叨叨人家当初多鲜嫩好调戏时,表情才黑了:“他是谁?”

“哎,故人了,现在估计在美利坚吃牛排汉堡。”黎嘉骏一字一句抠着蔡廷禄的信的字眼,很失望的发现他真的没细说自己会去哪个大学,但是去美国是一定的了。

秦梓徽跟着看信,一点都不避讳,看完后脸都绿了,等黎嘉骏放下信纸皱着眉开始冥思苦想,他就不动声色的把信纸叠起来,放在最下面,不吭声。

“糟,要失联了。”她喃喃自语,“不知道找清华的人问问有没有用。”

“为什么要找他?”

“我当初叮嘱他去了美国一时半会儿别回来,他这种学术狂估计是不会那么快回来的……要是能联系上他,托他在那给我们扎个根,等以后打完了,我们就……也好有个退路。”黎嘉骏差点就说以后去美国这话,一想到随之而来要面对的各种问题,她硬是改了说法。

秦梓徽听着,开始给她揉脚底的穴位:“你打算怎么找他?”

“清华应该是有记录的,毕竟是公费,原本要是还在北平,那大概真没办法……”黎嘉骏玩着钢笔,咧嘴笑,“可现在……嘿嘿,不都在昆明吗?简直是送上门的啊。”

秦梓徽也笑,摸摸她的肚子:“你就这么过去啊,昆明?”

“……”黎嘉骏瞪了他一眼,开始赶人,“你去找大哥吧,我等会打个电话问问熊津泽他们那有没有跟西南联大比较熟的人,能省事儿自然不折腾。”

“明天问吧,都什么时候了,大哥都该睡了。”秦梓徽赖着不走。

黎嘉骏看看床头的钟:“这才几点啊就睡,去去去!”

“大哥不睡我也该睡了!”扑上来。

“啊喂!牲口!我是孕妇啊!”黎嘉骏惨叫,光影间一顿拳打脚踢。

大哥应了寄信的事,但也不敢拍胸脯,听说德国也很喜欢搞轰炸,火力比起日本有过之而无不及,波兰被炸成废墟的可能极大,秦九妹妹所在的地方还不知道存不存在,大家心里头都不大抱希望,给秦九回信的时候都带了点安慰的意思。

不过秦九并没回消息,黄埔军校的学时一届比一届短,相应的,严苛程度也逐级上升,恨不得一天速成四万万个军官列队出去打仗,学员都是抱着牢底坐穿的态度在训练,偶尔寄个信出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自然不指望能密切联系。

秦九在这个国家无亲无故的,因为和秦梓徽姓氏相同,而且老家都是南方,颇有点异地老乡的惺惺相惜之感,一时间秦梓徽对于寄信的事很是上心,他去电询问了秦九的首肯,誊抄了好几份,托了好几个途径寄出去,也算是尽心了。

相对来说黎嘉骏就更加心大一点,她不得不心大,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走快两步都觉得累,家里人恨不得给她就在防空洞里搭个窝棚,省得飞机来的时候连警报都跑不过,她自己也觉得心慌慌的,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暂时住在防空洞里,时不时的透个气。

闲着无聊的时候家里人就陪着一起想名字,人说孩子的名字和出生时的情景可以有些关联,黎嘉骏混不吝的开玩笑说这娃生出来可以叫秦洞生,谁知大嫂邪魅一笑,瞟了一眼她的下身悠然道:“可不就是【洞】生嘛。”

等反应过来时,黎嘉骏觉得自己面前简直坐着个污妖王。

生过两个孩子的妇女战斗力就是不一样。

虽然说住在防空洞里潮湿逼仄还伤身,但是竟然真的让她顺利躲过一次轰炸,其实日军并不是天天来,现在重庆人对于轰炸已经可以做到泰然处之了,你炸归你炸,火锅吃得爽。飞机走后站起来又是一条好汉,小面照卖零嘴照买,一点不耽误生活,淡定到仿佛是一个大老爷们在和熊孩子玩过家家,甚至会让人忘了前线还在打仗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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