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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直播攻略(1018)

柳伋病了,病得很严重,刚刚咳嗽的时候还呕出一口带着血的痰液。

那情形看得柳珩心惊胆战,生怕父亲劳累过度随祖母而去,一而再再而三劝阻对方去歇息。

奈何柳伋是个执拗性格,不仅不肯歇一下,反而对老封君的丧礼更加上心,凡事都要过问。

“无妨——”

“父亲,您的身子骨要紧啊。祖母倘若在天有灵,瞧了也心疼的。”

柳珩将好话都说遍了,仍旧说不动柳伋。

“……你给你祖母多烧些冥钱……”柳伋刚说两句便忍不住咳嗽,晦涩的眸子黯淡无光,“另外,你给寺庙捐的香油钱再重两成,务必让寺庙的大师尽心一些,每日多诵几篇经文。”

河间郡附近庙宇很多,当地大多士族都信佛。

老封君逝世,自然要将当地最有名望的大师请来为死者超度诵经、做法事,做足四十九天!

一番劳累下来,柳伋的病情更加严重,短短几日便将他折磨得形销骨立。

见此情形,柳珩的眸子冒出湿润的水雾。

他没想到父亲对祖母的感情竟然如此深厚,对她身后事又如此尽心。

斯人已逝,死者为大。

柳珩作为晚辈也不好再怨怼祖母生前做的那些过分事情,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吧。

他道,“儿子明白,一定会记得多捐两成香油钱。”

按照时下的风气,停灵的时间各有不同,根据各家经济状况而定,例如停灵一七、三七、五七或者七七。普通人家停灵七天便能出殡下葬,小富人家时间长一些,有身份有头脸的人家则停个七七四十九天。老封君在柳氏的地位不低,停灵天数自然是照着七七来的——

等停灵结束,紧接着便是出殡入土,风光大葬,灵柩合入柳伋生父的坟茔。

漫长的四十九天,不仅仅折磨老封君的尸体,同样也折磨守灵的孝子贤孙。

柳伋身体带病熬得更辛苦,老封君头七刚过他便一病不起了,灵堂事宜只能交给柳珩打理。

听闻这个消息,黄嵩惊诧道,“柳伋也病了?真的假的?”

守灵是个辛苦活,正逢时节交替变化,柳氏接连病倒不少族人,府内郎中人手不够,只能从府外聘请。黄嵩趁着这个机会安插了几条眼线,给柳伋诊治的府外郎中便是黄嵩的人。

郎中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抬手回禀黄嵩,“千真万确,他的身体损耗厉害,内外皆虚,兼之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倘若再不静养治疗,怕是熬不到老夫人下葬那一天——”

黄嵩惊得睁圆了眼睛,脱口而出道,“如此严重?”

郎中道,“只重不轻。”

“柳氏今年是犯了太岁呢,老夫人前脚刚病逝,长子后脚就奄奄一息,这是要连着办丧事?”黄嵩不在乎柳伋死不死,他只在乎柳伋要是死了,他还得背一口黑锅,“你回去给他好好治疗,什么药治得好用什么,不要吝啬。哪怕用猛药也要将此人的气吊着,别让他死了。”

黄嵩可不想一月之内念两篇祭文,太晦气了。

要是柳伋死了也甩锅到他头上,他冤不冤枉啊。

听到黄嵩的嘱咐,郎中更不敢掉以轻心了,仔仔细细伺候着柳伋。

又过了数日,黄嵩接到前方斥候传回的消息,姜芃姬派遣使者来奔丧了。

“兰亭派了谁过来?”

程靖回道,“卫慈,卫子孝!”

黄嵩道,“卫慈?我记得他是友默的同门,看样子兰亭很看重此人呢。”

毕竟是代表自身给长辈奔丧,不是心腹都没这个资格。

程靖道,“子孝之能宛若太阴,虽不及烈日耀眼,但自有光华,他被兰亭公看重实属正常。”

毕竟是同门师兄弟,商业互吹一波是基础操作。

当然,这不是无脑吹嘘。

卫慈政务能力本来就强,但他性格低调、从不争强好胜,这才致使他存在感不高。

时间一晃又是两天,卫慈一身风尘仆仆地抵达河间郡。

在战争阴影的笼罩下,河间郡变得越发萧条清冷,附近的耕田荒废长草,许久不见耕作的农人。虽说黄嵩没有动用强兵就拿下河间郡,但仍旧有不少百姓急急忙忙、携家带口去逃难。

入了城,街道两旁不见人影,酒肆茶坊闭门不开,台阶上布满了青苔和厚灰。

卫慈是姜芃姬派来的使者,黄嵩自然不会放纵他在自己的地盘来去自如,少不了盘查试探。

任他百般手段,卫慈都应对得滴水不漏。

因为姜芃姬的关系,柳氏被河间士族孤立了,老宅附近清冷无比,隐隐还能听见幽咽哭灵的动静。此次老封君逝世,不少士族为了撇清关系都没来吊唁,纷纷闭门谢客,例如上官氏。

这般门庭冷落的样子,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啊。

当然,有人怂也有人不怂,亓官让的老岳父魏渊便敢大张旗鼓登门吊唁。

卫慈风尘仆仆地赶来,待在灵堂的柳珩听到这消息,连忙让仆从去接待卫慈。

与此同时,柳珩还将这事儿告知了父亲柳伋。

柳伋病重卧床几天,病情反而好转了一些,意识也清醒过来。

听闻姜芃姬派人过来奔丧,他愣了许久,神情复杂无比。

柳珩心中暗惑。

自打父亲病重之后,时常露出这副让他琢磨不透的表情。

“她有这份心思已是难得……珩儿,好好招待使者,莫要冷待了。”

柳珩道,“嗯。”

第1256章 战事将起(十七)

收到卫慈代替姜芃姬过来奔丧的消息,柳氏族人心情复杂。

他们知道姜芃姬分宗独立,不仅扇了柳氏的脸面还让他们沦为天下人的笑柄,恨不得挺直脊梁让她的使者滚出去,同时又暗暗窃喜她还未将宗族遗忘,祖母去世了也知道派人奔丧。

正如柳伋先前说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乱世的生存法则就是拳头,拳头硬的人才有说话的底气。

没个强有力的依仗,士族也好、诸侯也罢,迟早都是旁人砧板上待宰的肥鱼。

柳氏族人这些日子见到了太多跟红顶白的事儿,原先还算热闹的门庭如今门可罗雀,极大的反差让不少人打心眼儿里难受,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也深刻意识到权利和拳头的重要性。

明明心里厌恶卫慈,面上仍要扯出笑颜应对,生怕惹怒对方。

卫慈没顾得上这些心思迥异的人,见过柳珩之后认认真真给老封君上了香。

柳珩不认识卫慈,不知此人脾性如何,只能小心挑拣话题,暗中试探姜芃姬那边的态度。

卫慈眉头微蹙,面上挂着愁色,他据实已告,“我主听闻老封君身故,哀恸不已,大受打击,不慎引发旧疾,如今还病得难以起身。非是她不肯亲生前来奔丧,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什么?

堂妹病了?

柳珩下意识质疑,等他意识到自己情绪外泄会引起卫慈不悦,连忙出言补救。

“兰亭公身子一向康健,怎么会引动旧疾、一病不起?”

卫慈仿佛没瞧见柳珩不慎流露出的质疑,忧愁道,“我主性情执拗,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先前数次大战,我主更是身先士卒,虽无性命之忧,但小伤小病也是难免的,她又不肯休息,日积月累便埋下了隐患。慈出发之前,主公还昏迷着,郎中说至少要昏睡三日才能转醒。”

姜芃姬是戏精,卫慈也不遑多让。

他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前世陛下病重那段时日的情形,故而神情格外凝重担忧。

柳珩心中一个咯噔,立马信了大半。

他问道,“兰亭公身子可有大碍?”

希望病得不严重。

卫慈叹息道,“郎中嘱咐说不宜疾行奔波或者忧思劳心,安安心心修养三五月才行。”

三五月?

柳珩感觉自己的心哇凉哇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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