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就冲开口子,但他们没有直直深入,反而以角度极大的弧线向敌军两翼方向冲去。
轻骑兵就更加简单了,他们听令之后直接分兵数路,迂回奔向敌人两翼。
瞧这样子,骑兵是怂了?
黄嵩帐下的士兵不明所以,唯独紧密留心战场情况的黄嵩等人面色巨变。
骑兵不是怂了,他们是知道前方有陷阱,所以不做无谓的牺牲,改为袭击防御较为薄弱的两翼?程靖一想到这种可能便暗中攥紧了拳头,同时又有些不可置信,对方的反应未免太快!
相较于程靖的平静无波,黄嵩的反应便明显了许多。
黄嵩呢喃一声,“兰亭啊兰亭,当真是我的克星。”
尽管心情很沉重,但黄嵩并没有露出颓丧神色,他是主公,他要是慌了,底下人怎么办?
因为骑兵没有真正对敌人主力造成影响,所以当两军冲到一处交锋的时候,那战况堪称惨烈。姜芃姬看着战场形势,按捺住想要下场的冲动,反而镇定自若指挥各处的调度或增援。
远远瞧着,韩彧不禁心生感慨,“主公真有虎将之风。”
杨思还道,“主公还有谋者之智呢。”
幸好,这样的主公只有一个,要是多来几个,智囊武将不都要丢了饭碗,下岗失业了?
与此同时,卫慈却是一副神思凝重的模样。
他知道,战场的天平已经慢慢向主公倾斜,只是——
只是黄嵩帐下的风珏始终没有出现,这让他有些没由来的担心。
卫慈不会轻视任何一个活过乱世的人,风珏毕竟是曾经辅佐陛下的重臣。
他垂眸深思的功夫,前线已经战成一团,没多一会儿便躺了一地的尸体,两方人马的杀喊声不仅震得天响,地面砂砾都轻轻颤抖。罗越负责左翼,秦恭担任先锋,右翼则由姜弄琴带领新提拔上来的新人。敌我双方互相渗透、互相厮杀,若非衣裳不同,他们真是分不清敌我。
有人前脚刚将敌人砍死,后一脚身体就被敌人的武器插了个透心凉。
杨思看似很淡定,眼神却止不住地往某个方向飘。
事实上,哪怕他坐在马背上,这个海拔也不足以越过重重人墙,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看。
以前倒是没什么,明确心思之后却觉得再也没有什么比文武组合更虐心了。
武将那是什么?
朝不保夕的职业,战场又那么乱,哪怕是神仙也会被误伤。
“唉——真是愁人。”
韩彧眼珠子一转,睨了他一眼,问道,“什么愁人?局势对我军有利,你愁什么?”
杨思道,“你不懂,这是牵挂。”
韩彧冷笑道,“某家长子韩润早在金鳞书院读书了。”
一个连妻子都没娶着的单身狗嘲笑妻女圆满的他不懂牵挂?
谁给的勇气?
杨思:“……”
大概……是主公吧?
韩彧和姜弄琴接触不多,但也知道此女异常沉默,虽是女子,但却不亚于寻常虎将。
说句诛心的话,在他看来,杨思这块烂了根子的老木头,真是攀不起人家。
这话要是让杨思知道了,他肯定气得原地爆炸,拔剑砍韩彧。
姜弄琴此时正统领右翼兵马,对付敌军,
因为多年以来在军中树立的威望,主公帐下的武将不敢轻视她,更别说那些提拔上来的普通将领。她下达什么指令,无人敢抗议质疑,所以右翼的情况较为稳定,敌人难以扩大战果。
一面配合中军牵制敌人,一面与中军联合让敌人焦头烂额。
瞧着这般的她,哪个人不竖大拇指?
他们不服女人,除了两个是例外,一个是深不可测的主公,一个是威仪厚重的姜校尉。
尽管姜弄琴对外是大龄剩女,但偷偷喜欢她的人,还真是不少,只是没胆子挑明罢了。
“姜校尉,后方有变!”
姜弄琴神色一凛,“什么?”
第1333章 伐黄嵩,东庆一统(七十四)
前方打得热火朝天,谢则带兵殿后闲得几乎发霉。
奈何军令如山,纵然什么情况都没有,谢则还是要打起精神,报以十二万分的警惕。
“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么?”
谢则一面关注前方的战况,一面命令士兵随时做好迎战的准备。
“回禀将军,还未有消息。”副将左手摁着腰间的佩剑,目光凝重地望向前线,低声问谢则,“将军,主公为何要派将军……黄嵩兵马不如我军,阵前已是所有军力,哪有余力偷袭?”
对于武将来说,没有战功就没有前程,战功怎么来呢,自然是用敌人的脑袋堆起来的。
蹲在比较安全的大后方,他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不是白白浪费时光?
眼瞧主公越来越有前程,灭了黄嵩她便是整个东庆之主,算是人生的小巅峰了。
他们也不知道以后是什么光景,主公求稳立国还是继续开疆扩土?
若是后者,那再好不过。
若是前者,少打一场仗就是少一次晋升的机会,等天下太平了,武将晋升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次被发配到后方殿后,相当于做了冷板凳,辅佐谢则的副将自然担心。
“这是主公的命令,我等遵从便是,她这么安排自然有用意。让各处都打起精神,免得被敌人钻了空子。”相较于副将的担心多虑,谢则倒是镇定自若,他抬手从盔甲里头掏出一条帕子擦了擦亮闪闪的枪杆,垂着眸子道,“若是后方有失,主公问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
副将想到自家主公的脾性,顿时汗如雨下,他质疑什么人不好去质疑主公的命令?
“末将这就去办!”
副将立刻拍马离开,谢则回想副将的话,眉头轻皱。虽然他不是主公的脑残粉,但主公断事如神,鲜少有出错的时候。主公说敌人有可能偷袭后方,那么这个消息多半就是真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敌人何时出现?
后方过于安逸,士兵多少有些松懈的痕迹,这可不是好兆头。
谢则只能派人时时刻刻提醒帐下士兵,勿要大意。
“报——”
副将正要去向谢则回禀,只听耳边传来一声疾呼。
“发生了何事?”
来人说,“方才发现一匹带血战马——”
副将一惊,连忙道,“过去看看!”
那是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体型远不如重骑兵战马那么高大健壮,身体呈管状,胸部窄、背部长、肋骨架浅,后区虽窄却强健有力,肌肉比寻常战马发达,毛皮亮泽。熟悉战马种类的人一看就知道这匹马产自北疆,有一定刹澜国汗血宝马血统,速度快、耐力强,来去如风。
当然,这种马也是专门配给斥候的,保证斥候的机动性,发现敌情能在第一时间逃脱。
副将神色沉重地看了一眼战马,抬手摸了摸血渍,稍微嗅一嗅便知道是人血而不是马血。
士兵道,“副将军,这匹战马腹部受了点儿伤——”
副将顺着士兵所指看去,果然在马腹一侧看到一条一掌长的伤口,部分血液已经凝固。
他凭借多年经验,一眼便能看出伤口是什么锐器造成的。
“马回来了,人呢?”副将问。
士兵回答,“没有发现,马儿跑回来的时候便没有看到人。”
副将心中一沉,隐约猜到斥候已经遇难,他又问,“除了这匹马,还有其他马回来了?”
士兵摇头。
副将连忙将这个消息传给谢则。
这批斥候的任务不是探查前线而是后方,如今却遭了毒手,若非马儿识路,带着伤势跑回来,他们怕是发现不了。由此可见,主公的猜测是正确的,的确有一支敌军潜藏在暗处。
谢则听了副将的话,眉峰拧成了结,眉心留下淡淡的褶痕。
“下令全军戒备——”
自家斥候是什么配备,他心里很清楚,几乎都配了要速度有速度、要耐力有耐力的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