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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直播攻略(1335)

康歆童仍旧固执地坚持己见。

吕徵也没了回去守岁的兴致,脚步一顿,走了另一条路。

他知道少女是钻了牛角尖,简单的心灵鸡汤根本浇不醒她,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事实打脸。

“其实,你母亲是你继父妾室,而非他的正室。”抵达目的地的路上,吕徵先给叛逆期少女打了预防针,保证效果能达到最佳,“你的继父出身草莽,原为东庆红莲教乱民,他在东庆乡下便娶过妻。只是,那样的乡野女人如同草芥,颜色不鲜艳,早早就被弃在老家。”

乱世出头的男人,将糟糠妻抛在老家,自己在外头另觅新欢是很寻常的操作。

吕徵不过是想告诉少女,女人的脸的确是一把武器,但却不能经它当做最强大的依仗。

男人垂涎颜色,但更加喜欢新鲜。

“你的继父对你有不轨心思,你可知?”

“奴家知道。”康歆童倔强道,“即使被那个老男人占了便宜,下场还能惨到哪里去?对奴家而言,倘若借着这张脸,当了那男人的妾室能让奴家过得好一些,委身谁不是委身?”

吕徵的脚步顿了下来,扭身垂头瞧她,倏地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那我便让你见识见识,比你给人当牛做马还要惨上万倍的下场。”

说罢,吕徵抬手抓着康歆童快走几步。

他是腿长身长,康歆童的个子却小,险些没跟上踉跄摔倒。

她目光落在对方掐着自己手腕的手上,吕徵并未直接接触她的手,反而隔着宽大的袖子。

吕徵带她去了暗娼聚集的暗巷。

他没来过这种地方,但却听说过,先前寻常各处也曾远远瞧过一眼,情况极惨。

今夜是除夕,按理说各家各户都开始守岁过节了,暗巷仍是热闹。

巷内有不少低矮的黑乎乎的小门,门外倚着衣衫脏污的女子,年纪从七八岁到五六十岁。

这些女子大多都比较狼狈,面颊被寒风吹得紫红,有些女子脸上则涂着遮掩的劣质脂粉,空气中除了汗臭味和劣质脂粉味,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当康歆童路过某个女子矮门,鼻尖的臭味更是浓烈,好似炎炎夏日搁置七八日还未收敛的尸体,哪怕盖了厚厚脂粉也掩盖不住那层腐臭。女子双足套着草鞋,露在外头的一截脚腕却布满细细密密的浆白色脓包。

有些脓包已经破皮,有些被女子抓得通红,瞧得康歆童小脸苍白。

吕徵道,“倚着矮门的是暗娼,这些还算好,伺候客人也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小屋,有些则是直接卷着一袭破席子在人少的地方待客。她们有些是良家子,更多是因为南蛮的迫害,颠沛流离,一步步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有些也曾是富户的贱妾,因为容颜老去而被厌弃,发卖给牙行,牙行又转卖给青楼,青楼接客两年从一日接待一位客人的普通花娘变成伺候贩夫走卒的暗娼,一日接客数目不定……莫说银两铜钱,便是一晚馊了的米糠都能要她们委身人。”

暗巷除了这些女人,自然也有光顾他们的男人。

康歆童瞧了一眼他们,发现他们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打转,顿时恶心得汗毛倒竖。

她抓紧了吕徵的袖子,小步追上,这样才能有些安全感。

吕徵穿着锦衣华服,一瞧就知道不是会逛这种下三滥的人,人家就算是流连花丛,那也是去高档精致花楼,找年轻貌美的倌儿红牌。他身边的小厮穿得不好,但长得面红齿白,极其俊俏。这样的组合,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来暗娼流连的人。一时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不过,这些流里流气的男人不敢有想法,便是有,那也要看看吕徵腰间的佩剑答不答应。

吕徵带着康歆童走了一遍暗巷,康歆童一脸疑惑得进来,小脸苍白得出去。

“你都看到了?”吕徵瞧着康歆童的脑袋,平淡道,“如今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康歆童突然觉得喉咙涌上一股恶心,抓着吕徵的袖子扭过头呕出酸水,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所见所闻。暗巷的屋子很破旧,门内的动静根本不是一扇门、一扇窗就能遮挡的。

因为光线缘故,她瞧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光听那些动静便觉得不寒而栗。

女子近乎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与求饶,男人暴戾粗重的呼吸声和下流的话……

有些屋子更加可怕。

屋内只有一个女子,却不止一个男人。

如此直白的场景,对康歆童的冲击之大,可想而知。

第1650章 收南盛,杀安慛(六十)

她忍不住想到吕徵先前的话。

【活着容易,活得体面尊严却难。】

康歆童不敢想象,自己多年后也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吐过之后,她又蹲下来抱着膝盖嚎啕大哭,无比怨憎自己的性别,康歆童哽咽道,“先生……世间女子皆这般,生来便要痛苦,为何还要有女子的存在?倒不如一生来就死了算了!”

哪怕母亲是为她好又如何?

母亲为她好就能不顾她的意愿和想法,强制性施加这么多的苛待和折磨?

她所以为的好,难道就是真的好了?

她为何不问问自己,问一问体面而无痛苦的死和体面但充斥着压抑暴力的生,哪个更好?

以爱为名的暴力和折磨,难道就不是虐待了?

吕徵适时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你是见识太少才会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好比你先前只看到了你母亲的恶。殊不知众生皆苦。不论是暗巷的这些女人,亦或者是其他终年不曾饱腹的难民,对他们而言最痛苦的不是施加在身上的折磨,例如饥饿、贫穷,而是这种折磨永无止境,直到死亡才能解脱。人活着却看不到一丁点儿希望,只能如行尸走肉一般苟且活着,甚至连自己为何活着都不明白,只知道能活一日是一日……这种毫无尊严的煎熬,往往比身体的折磨更令人难以忍受。”

百姓往往能忍受身体上的折磨,但却熬不住精神上的煎熬。

熬不住的结果便是如康歆童一般冒出以死逃避的念头。

这只是从一个牛角尖,钻入另一个死胡同。

“见识多了又能有什么用?”

康歆童毕竟还是个刚满十二的小姑娘。

她的人生虽有颠簸,但也没有直面最残酷的人间炼狱,世界依旧是非黑即白。

吕徵却要教她什么叫做“灰”。

“不是说世间女子皆会如此,只是世道不稳,谁都有可能沦落到那种局面。”吕徵道,“以色侍人是一条捷径,但不是每一条‘捷径’都能达到同样的高度。同样是‘以色侍人’,‘侍人’的目标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如果你的目标是你继父,暗巷的暗娼多半是你下半辈子的写照,若选择位高权重的贵胄、坐拥天下的霸主,那又是另一种局面。这难道不是见识少了?”

康歆童无言以对。

过了半晌,她窘迫地垂头。

“奴家也没觉得自己有这个能耐。”

康歆童知道自己底子好,继承生父生母最优秀的一面,这点从那位继父这两年越发炽热古怪的眼神就能看出一二。尽管未经人事,但她知道对方的心思,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充斥着掠夺的野兽的眼神。母亲每次都会慌张失措,虐待她更加起劲,这让她产生一种错觉

倘若那个男人对她百依百顺,母亲也不敢再虐待她。

一次次的暗示,让她脑中得出这样的等式。

用自己的身体换取男人手中的权利,借此压制欺辱她的母亲,生活便能过得好了。

正如吕徵说的,她见识少,眼界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她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选择,只有这个,目标也只有继父。

这般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认为自己的蒲柳之姿能吸引比继父还要有权势的人?

吕徵叹息着摇头。

“你知道柳羲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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