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瑾拍板道,“日后有机会,为兄替你向主公引荐,你可别辜负为兄的期许。”
“今日难得聚在一起,外头又这么热闹,不谈这些严肃的事儿了。”见风珏脸色有些不太好,风珪趁机岔开话题,“怀瑜,方才为兄瞧见长生与丰子实家的小子在楼下,你可知?”
自家弟弟是个内敛而沉闷的弟控,同时也是个女控。
长生是风瑾抱着长大的,之后生的嫡子没见他怎么亲近。
一晃这么多年,孩子都要成家嫁人了。
这下轮到风瑾臭脸了,他道,“女大不中留,婚都订了,随他们了。”
风珪笑道,“丰子实虽然不怎么样,可这独子却是极好。”
家世出身是差了点儿,但他能好好对待长生,长辈也没什么话好说。
风氏除了袭宗一脉对家世出身要求高,其他支脉更加要求人品、相貌和才华学识。
风瑾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这倒是。”
风珏道,“大哥许是不知,丰子实家的孩子的确是有趣,倒是蛮合小弟胃口。”
风珪:“……”
幺弟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方了。
能让熊孩子风珏说合胃口的,丰仪还能是啥正人君子?
风珏补充道,“方才,那孩子对着长生许下一个诺言,若是丰子实知道了,怕是会气疯。”
风珪顺着问道,“什么诺言?”
风珏道,“长生与友人不知说了什么,一旁的丰家小子就说,日后二人有了孩子,男嗣随父姓,女嗣随母姓。让孩子随母姓的,这年头除了女户或者入赘的人家,再无其他人这么做。”
虽说是让女儿随母姓,但外人也会闲言碎语,说丰仪有入赘高攀的嫌疑。
风瑾道,“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儿!虽说现在风气开放,男女相处也不算什么,但尚未婚配就谈这个,两人也不知害臊。长生不知从哪里听来什么双户,与容礼说日后成婚她也要独立一户,之后又说当个光棍户主没什么意思,容礼就许诺女儿随母姓了……”
关键是他还没嫁女儿呢,这俩混账都商量着日后生男生女、孩子姓啥……
风瑾不由得反思自家教育是哪里出了错,怎么就教出这般大胆的女儿。
风珪笑道,“童言无忌。”
很显然,风珪没将事情当真,反而当成一个趣事儿。
殊不知,两个小年轻却是认真的。
丰仪作为一个仗义的兄弟,他不能让孙兰这倒霉催的小子单兵作战,总该声援一二。
作为金鳞书院教出来的学生,丰仪也没外界那些鄙夷女性或者执着香火的毛病。
毕竟,他们的成长环境相对封闭,书院隔绝了外界思想对他们的侵蚀。
金鳞书院教导什么,他们学到的就是什么。
正巧长生跟自己开玩笑,他就顺势应下来了。
不过,有些丑化还是要说在前头的。
自家这一脉香火艰难,倘若日后只有一女,说不定女儿还是要改回“丰”姓。
丰仪年纪不大,但思想却很成熟,他许诺下的诺言必定是他能做到的。
长生笑着扑他身上,“如此说来,我是赚大了。”
丰仪接住,“如何赚了?”
长生道,“幼时眼光就好,一挑就挑中万中无一的好儿郎。”
同龄士族贵女都开始被家长盲婚哑嫁,但她却很幸运,除了丰仪离开随军的两年,她与对方每日都能见到。倘若没有早早定下来,如今的丰仪不知会如何抢手呢。
丰仪也道,“如此说来,我应该是最幸运的。”
等两个小年轻黏黏糊糊够了,丰仪迎来自家老爹的黑脸。
“你这不孝子!”
丰真的脸那叫一个臭啊,半路碰见风瑾听到自家儿子将孙女给许诺出去了,那叫一个蛋疼。
丰仪跳着避开自家老爹的攻击。
“父亲怎么生如此大的气?”
丰真问他风瑾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丰仪毫不犹豫地点头。
丰真咬牙道,“你真是出息了!”
丰仪不接话。
丰真又道,“你也不怕日后有人戳你脊梁骨说你是入赘的?”
“嘴巴长人家脸上,儿子岂能一一管束?”丰仪道,“难道……父亲不赞同?”
谁也不知道,丰仪作为日后的言官,他没逮着别人怼天怼地就不错了,哪有人敢私下说他?
丰真气结。
他也不是迂腐的人,如果有个孙子,孙女随母姓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风氏乃是大族,若是随了风姓,日后婚嫁背景也能更加强硬。
问题是
“只有一个女儿怎么办?”
丰真身体不好,丰仪生下来也是体弱多病,难说子嗣方面会不会艰难。
丰仪笑道,“长生又不是不讲理的,若只有一个女儿,姓氏便改回来。”
丰真:“……”
现在的年轻人,脑袋瓜子都想什么呢?
丰仪又道,“倘若父亲真担心百年之后家族香火,倒不如趁着年轻与母亲再生一个。”
丰真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恨不得锤爆自家儿子。
有这么调戏爹的儿子?
他这破身子有这么容易生,哪里会只有丰仪一根独苗?
父子两人互相扎心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原来是万秀儿的侍女。
“老爷郎君,不好了,夫人晕倒了!”
不仅如此,她们还在万秀儿身下发现些许褐色,但根据时间推算,这还不到月例来的时间呢。
什么?
父子两人顾不上其他,急忙去唤医师过来诊治。
医师面色沉凝,把脉许久又摇头换了另一手,看得丰真父子心惊胆战。
许久
丰真都快急得冒汗的时候,医师收回手,询问侍女万秀儿月事如何。
半晌
“脉象暂时还摸不出来,但根据行医多年的经验判断,有可能是有喜了。”
第1762章 确认落户
“什么叫暂时摸不出脉象?”
丰真听到“有喜”二字差点乐疯了,但医师之后的话又给他当头棒喝。
谁也不嫌孩子少啊,阔别多年又当父亲,他又是欢喜又是忐忑,不晓得如何是好。贫瘠的医学常识告诉丰真,女子滑脉即为妊娠,医师说摸不出脉象但又说有可能是有孕,他就很懵。
“滑脉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医师的脾气很好,耐心解释道,“一般而言,妇人脉象若为滑脉,身子又无病无灾,多半是有喜了。但滑脉在妇人妊娠两月左右才出现,月份太浅是摸不出的。方才仔细询问府上侍女,得知尊夫人月信一向准时,从未延迟或者提早,但这月月信却迟了好几日,身下有些许褐色血迹又不似月信来潮,故而断定有可能是有了身孕,只是月份太浅又疲劳伤神,这才有流产迹象。为保稳妥,这几日还是先卧榻静修,先喝些保胎之物,等几日再看看尊夫人月信来不来,心里便有底了。”
医师没有将话说得太满,只是说有可能而非一定。
滑脉也不能当做害喜的唯一指标,因为气血充盈的男子也能摸到滑脉。
丰真的脑子转不动了,茫然站在原地道,“倘若过了几日来了月信……”
医师道,“那就不是有喜了,小的还会再来诊脉,给尊夫人开些调理的药物。女子月信不能忽视,月信过早结束或者紊乱,容易令体内阴阳失衡,继而虚胖浮肿,早衰乃至有损寿数。”
丰真听了之后,脑子一片混沌。
“那这是有还是没有?”
一旁的丰仪看不下去了。
“不论母亲是有还是没有,先让医师开了药再说。”
毕竟,照料不周的话,好不容易盼来的老来子也保不住啊。
丰真被儿子点醒,急忙对着医师道,“对对对——快去开药,最好的药——”
医师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没将丰真的失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