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吃香喝辣,同事却守着一大堆竹简凄凉过节,丰真感觉浑身舒畅。
风瑾头疼地道,“你便消停些吧。”
这么喜欢拉仇恨,迟早有一天被人套麻袋打死。
丰真笑着拉住一旁的李赟,口中道,“汉美,斟上,咱俩今夜不醉不归。”
姜芃姬帐下文臣武将不是没有矛盾,但矛盾没有那么明显。
丰浪子经常勾着武将偷偷喝酒,李赟小天使谦逊好学,经常向几位先生请教——交流多了,彼此间的隔阂与矛盾也随之减少。除此之外,还有姜芃姬能文能武,尽量一碗水端平,发挥文臣武将各自的长处,没有厚此薄彼,这才使得整体气氛融洽,文武臣子相处和善。
两方纵有矛盾,多半也是私底下解决,不会搬到明面。
瞧着帐内文武相处融洽的情形,作为“使者”给姜芃姬拜年的风珏,心里不是滋味。
黄嵩的武将班底多半是出自原氏本家,算是黄嵩的族人,二者联系紧密。
虽说“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是好事,但黄嵩帐下武将隐隐有抱团对外的趋势。
在黄嵩的压制之下,倒是没闹出什么事儿,可凡事经不起比较啊——
风珏代替黄嵩和姜芃姬喝了几杯酒,说了新年祝福,便找“不胜酒力”的借口离开了。
风瑾见状,暗中和姜芃姬知会一声,起身跟了上去。
“怀玠——”
离开热烘烘的帅帐,外头冰冷的风雪吹得风瑾浑身一颤。
“二哥——”风珏闻声转头,恭敬地唤了一声。
“唉——”风瑾叹了一声,低声道,“咱们兄弟许久没见了,找个地方喝两盅,聚一聚。”
虽说是兄弟,但当年上京一别,他们连家书都没通过几封,更别说一起过年了。
风珏听他熟稔的口吻,嘴角一抽。
“二哥不是不爱饮酒?”
平日不怎么沾酒的人,这会儿却跟他说找个地方拼酒?
自家二哥没被孤魂野鬼上身吧?
风瑾嘴角一撇,颇有些无奈地道,“以前是不爱喝,但总要将酒量练起来。”
主公和一群同事都是酒鬼,每逢宴席必喝酒,风瑾总不能独树一帜,以茶代酒吧?
兄弟俩找了个地方喝酒,架一个温鼎,摆好酱料。
外头寒风呼呼吹,小火锅咕嘟咕嘟沸着,丢进去的肉片和干货很快便煮好了。
虽说是独处,但风瑾和风珏谁也不谈公事,只是聚在一起追忆年少趣事。
“若有时间,记得给爹娘写封家书。”风瑾道,“当年你一声不吭走了,父亲险些没气昏。”
风珏点头,一时温情脉脉,似眼前的温鼎一般,吃着暖心暖身。
除了风氏兄弟,孟恒也被姜芃姬派做使者去向黄嵩拜年。
黄嵩留他简单用了膳,孟恒又去了聂洵那边。
这次登门,孟恒还带上了小腹凸显的妻子。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困难。若非洵弟和弟妹相助,拙荆这一胎说不定就保不住了。”
孟恒也不谈公事,只是提了聂洵夫妇对他们的帮助。
如今过年了,他们自然要送上厚礼给聂洵夫妇拜年,不然岂不成了白眼狼?
这是私交,聂洵也没借口拒绝孟恒夫妇的示好。
有一便有二,开了个好头,以后往来也方便。
简单用了膳,孟恒小心翼翼地搀扶妻子上了马车,让马夫驾车离开。
孟恒虽是君子,但君子也有心眼。
他特地让马车慢行,从原信府邸前路过,正好与喝醉归来的原信错身而过。
原信浑身冒着热气,打了个酒嗝,双眼醉醺醺的。
“哼——聂洵——嗝——这个小儿——倒是和柳羲走得亲近——嗝——”
打着酒嗝,他迷瞪瞪地翻身下马,看着孟恒的车架慢慢远离,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1042章 引蛇出洞(三)
听着车轱辘转动的声响,孟恒轻叹一声——
各为其主,身不由己。
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一定要郑重上门向聂洵道个歉,如今只能狠心挖坑埋了聂洵。
孟恒夫妇二人的举动没有刻意避开眼线,所以这桩事情很快传到了黄嵩耳朵里。
“诚允和孟恒倒是极为投缘。”黄嵩轻笑了一声,他扭头对坐在身边的祁夫人道,“算算时间,诚允夫人腹中胎儿也不小了,临盆的时候,估计也是打仗最凶的时候。这会儿时局动荡,战争一触即发,诚允怕无法安心守在妻子身边,等待麟儿诞生。再者,诚允家中没有长辈坐镇,他又是初次当爹,心情定是忐忑不安的。为了使诚允心安,还请夫人多多照拂诚允夫人。”
祁夫人听后,唇角轻勾,给黄嵩丢了个白眼。
“郎君,你确定我这去照拂聂夫人,不是去气得她小产?”
黄嵩听得一脸懵逼,低声呵斥。
“正在守岁呢,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若是传到聂洵耳朵里,还以为黄嵩夫妇多阴毒呢。
祁夫人左手抱着睡得香甜的小儿子,右手轻抚大儿子柔软的头发,白了黄嵩一眼,“听闻聂夫人心思细腻,你在她孕中给聂先生送了好几个美人,我若是去了,指不定人家怎么想呢。”
哪个女人会喜欢看到喜欢给自己男人塞小妾的人?
黄嵩帐下臣子,不少都是已婚的,各家夫人多有走动,唯独聂洵夫人表现冷淡。
为何冷淡?
还不是因为黄嵩屡次三番把旁人献来的美人塞聂洵家里,惹了人家正室不快?
黄嵩哑然,他送美人,这是为了聂洵好啊。
妻子怀孕不能动,但男人的生理需求总该解决的。
黄嵩和大部分古代男人一样,妻子是妻子,妾室只是玩物,用来发泄生理需求的。
他不能纳妾,但不妨碍自己看重的臣子三妻四妾啊。
祁夫人看穿他的心理活动,冰冷冷地嗤笑一声,黄嵩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
“孩子都在呢——好歹给为夫一点儿面子——”
打从上次闹开之后,黄嵩对这位夫人又俱又爱。
祁夫人懒得搭理他,专心一志地哄着睡意朦胧的大儿子。
“聂夫人那边,我帮你去照拂,但你还是别傻乎乎给人夫妻送美人了,免得我被人记恨。听闻聂夫人是渊镜爱女,虽不是将门出身,但也有脾气,怎么会喜欢与旁的女子分享一个男人?你若是死性不改,不妨多想想怀玠家那位——旁人吃一堑长一智,可你总不记教训。”
祁夫人是女人,女人也是最了解女人的。
聂夫人和她走动少,每次还用身体不适当借口推诿,还不是因为黄嵩的举动惹人生气了。
说起风珏夫人,黄嵩嘴角紧紧抿起,眼神带着几分控诉。
他和风珏既是君臣又是穿一条裤子的挚友,风氏没有给风珏张罗婚事,但黄嵩身为半个兄长不能不管啊。本想给人家挑个贤惠温柔的妻子,哪里知道妻子千挑万选出来的人——
唉——
一言难尽。
风珏立下大功,黄嵩一开心就给他送了一对罕有的双胞胎美人。
这对双胞胎美人还是讨好他的士绅费了一番功夫才买来的,精心调教过。
担心风珏脸皮薄不肯收,黄嵩特地命人送到他府上,末了还让人敲打风珏夫人两句。
正室要大度,别掐着丈夫不给纳妾!
那对双胞胎美人,二八年华,满脸的胶原蛋白,水灵灵的模样不打一丝折扣!
哪怕男主人不用,搁在家里当摆设也是极其养眼。
黄嵩就是这么体贴下属。
再然后——
风珏被他夫人赶了出来,不只如此,风珏夫人还将两个少女扒光了衣服,丢到了黄嵩后院。
黄嵩脾气再好也是有限度的,当下暴怒要处置风珏夫人。
他不替风珏好好管管这个女人,她以后岂不是要上天?
风珏夫人脾性和她的脸南辕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