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着姜芃姬大军拿出的改良云梯以及弓箭部队的配合,乌黑的眸子闪过些许异色。
程靖道,“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寒昶关守将带兵突袭两军大营,只是——
那些兵卒听到杀喊声,不仅没有上前应战,反而抄起家伙四散奔逃,仅留两座空营。
寒昶关守将错愕地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掀开数个营帐,里头空无一人!
“我们上当了——注意埋伏——”
寒昶关守将心中一个咯噔,立马下令,大军掉头回援!
本以为敌人会在空营外设下埋伏,等他带兵入营便偷袭,哪里晓得,直至守将带着大军离开空营,预料中的偷袭还是没有。思及此,寒昶关守将心下一冷,脑海冒出一个念头——
柳羲和黄嵩倾尽全部兵力,试图强攻寒昶关!
寒昶关虽然易守难攻,但黄柳二家兵力总和巨大,若真是不管不顾强攻,寒昶关守不住的。
“快——快回援——”
若此时回援,敌人还没攻下寒昶关,那么他就可以带兵偷袭后方,让敌人首尾不能兼顾。
守将急忙带兵回援,只顾着用最快的速度抵达战场,顾不上遮遮掩掩。
他们来的时候小心翼翼,赶路极慢,走的时候恨不得爹娘多生几条腿,再插一双翅膀。
因为急着赶路,大军阵型越来越散乱。
距离寒昶关不足一刻钟路程,寒昶关守将已经能看到城墙上升起的烟火,心中越发急躁。
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黑夜之中,密密麻麻的箭矢破空而来,携带着劲风,朝大军飞去,乱箭射死射伤兵卒无数。
“敌袭——有敌袭——”
寒昶关守将冲在最前,他也是最先发现埋伏的人。
人虽没有死,但肩头被流矢射中,锋锐的箭头嵌入骨关节,疼得他眼球几欲凸出眼眶。
“列阵——迎敌!”
他怎么也没想到,敌人没有在空营设伏,反而在半道上埋伏。
若是在空营设伏,寒昶关守将还吊着一颗心,大军阵型未散,偷袭效果不大。
这会儿呢?
他们回援心切,大军只顾着赶路,根本没注意大军阵型散乱。
孟浑带兵在半道设伏,截杀回援的寒昶关军队,一照面就将对方打懵逼了。
两军结盟合作,孟浑这边也有黄嵩的队伍。
不过他们并未交出指挥权,反而各自作战。
黄嵩本家武将辈出,原信这位老将,年纪虽大,但作战勇猛无前,凶狠异常。
除了他,其他几位原氏将领也表现不凡,杀敌英勇。
孟浑没有急功近利,反而指挥大军配合围杀。
孟浑和符望的指挥风格不同,符望是凶狠的野狼,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御,处处透露着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狠。孟浑不一样,他不在意功绩和战功,追求用最少的牺牲换取最大的收获。
换而言之,符望是锋锐的刀,孟浑则是厚重的盾。
原信杀得红了眼,浑身染满了敌人的鲜血,他都不记得自己刀下砍了几个脑袋。
“呸——呀呀呀——”
原信啐了一口,咿呀大叫,用蛮力将敌人攻击拦下,迫使对方连连退后。
他杀了一路,两边躺了一地的尸体,直至敌人杀得差不多了,原信才悻悻罢手。
没杀够——
他红着眼,意犹未尽地收起收割人头无数的凶器。
余光瞥见孟浑,他暗中冲地上唾了一口唾沫,眼底写满了不屑。
为何?
孟浑至今才杀了几个人,这还是敌军溃败之后,孟浑捡漏捡的人头,身上的甲胄干干净净。
这像是冲杀战场的将领?
“啧——打仗没什么本事,指挥人的嘴皮子倒是利索——”
原信嘀咕了两声,不屑地瞟了一眼孟浑。
孟浑投身姜芃姬帐下,大多时间都在练兵,几乎每一批新兵都被他折腾过,故而孟浑在姜芃姬军营威望极高。不过,因为没有太亮眼的战绩,孟浑在外界的名声并没有那么响亮。
这会儿上了战场,他还没有杀几个人头,兵器没染多少血,甲胄干干净净,这像话?
对于武将而言,敌人的人头和自己身上的伤疤,那才是功勋!
原信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满,奉命督军的聂洵看了个正着。
“原校尉——如今两军合作,您可不能——”
聂洵话音未落,原信便双目直视前方,撞着聂洵肩膀走了,根本不肯听他的话。
二人错身而过,原信粗哑着道了一句。
“哼——老夫的事情,用得着你管?柳羲到底是什么人,用得着你这样阿谀讨好?”
孟浑表现平庸,在原信看来,这是不争的事实。
让这么一个人拿着兵权,这对原信而言,简直是耻辱。
聂洵不和自己站统一战线也就罢了,竟然还帮着孟浑说话,简直不可理喻。
念及此,原信想到聂洵和姜芃姬帐下孟恒走得近,关系亲昵——
原信眸光暗了下,鼻尖冷哼。
他本就不信任聂洵,如今更是疑窦丛生。
聂洵身着儒衫,原信穿着厚重铠甲,后者这么一撞,撞得聂洵左肩生疼,估计要淤青了。
原信头也不回地走了,不留一句道歉,态度恶劣。
聂洵姣好的面容出现一瞬的难堪。
原信仗着辈分在主公面前倚老卖老也就罢了,这会儿连战况都不看看,真是愚不可及!
为了大局考量,他还是忍下这口恶气,暂时将这件小插曲丢到脑后。
孟浑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内心默算时间,按计划带兵增员寒昶关。
虽说寒昶关的守将带走了精锐,但留守关内的兵力还有两万左右。
寒昶关地势险峻,主公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破关。
第1046章 寒昶关失守(一)
事实证明,孟浑还是低估他家主公了。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姜芃姬的外号叫什么?
八十五万直播间观众一致认可——人形战场绞杀机。
给她一把无坚不摧的大砍刀,她一个人就能拆了一座战争堡垒,强得不像是个人。
寒昶关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兵卒没有太多的着力点,不管是冲锋还是撤退都有难度。敌军霸占关卡优势,渐渐将劣势扳回几分,战场看似凶险,但寒昶关依旧固若金汤,难以撼动。
“主公,这样下去不行。众兵虽借助云梯之便登上城墙,但城墙狭窄,不易摆开阵势——”
寒昶关城墙狭窄,可供落脚的地方太少,同一时间登墙的兵卒数量不大。
敌人不同,他们从关后登墙,地势较为开阔,完全可以凭借人数优势将登墙的人杀退。
看着不断从城墙跌落的我方尸体,不仅丰真的脸色不好看,姜芃姬的表情也阴沉下来。
若是寻常城池,一旦城墙失守,胜负基本已经成了定局。
不过寒昶关号称沧州三道天险门户,自然有一定的道理。
若是这么简单就能攻破,占据沧州的孟氏也不可能屹立不倒、威风嚣张数百年了。
姜芃姬果断下令道,“子实,下令城墙兵卒撤退!”
继续耗下去,己方损失会越来越大,那只是无意义的牺牲,实在是不值得。
丰真面色巨变,眼底似闪过丝丝缕缕的挣扎。
不过须臾,他的眼神转为坚定,“臣遵旨!”
“不可——”程靖阻止丰真,咬牙道,“若此时撤兵,我方气势大降,届时更无力破关。”
“你也看到了,纵然占据城墙,我方依旧没有撼动敌人防线。明知登墙无用,上去便是死,我为何要让我的兵卒登墙送死?”姜芃姬对着程靖冷声道,“这寒昶关,我今日破定了!”
姜芃姬性格异常果决,一旦下定决心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优柔寡断四个字与她绝缘。
“先锋军,我才是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