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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硕襄亲王[清穿](62)

他躺在床上,仅仅一日过去就已经变得苍白非常。脸上和身体上都燃著不正常的红晕,体温烫的厉害。我走过去,跪倒在床铺旁边,将脸埋进他的被褥中。半晌後抬起来,脸上已经失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

“福临,福临。”我轻声念著他的名字,手指抚摸著他的脸颊。执起他的手,嘴唇轻吻著他的手指。

“福临,我的福临。”

“博……”福临轻轻的晃动著脑袋,微微挣扎著睁开了眼睛,然後慢慢扭过头,看到了我。

“博果儿。”一颗眼泪从他眼中滑落下来,到他的嘴角。他绽开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看著我,眼睛中是温柔的光:“博果儿。”

“我在。”

我吻著他的手指,从他的嘴角轻轻的抿干那滴泪。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中泄露出别样的情绪。“我在。”

“快走!你快走!”福临突然剧烈的开始咳嗽了起来,他用力向後推诿著身子,躲开我的手:“我患了痘,你快点走!”

“我已经成功了。”我不管他的反对抱著他,紧紧的抱著他。“我种痘成功了,我不会再得天花了。”

福临虚弱的松了一口气,安静的躺在我怀中。

我将他平躺著放在床上,然後侧头看了一下门外的太医,轻声道:“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你一定会好的。”

“博果儿。”福临轻声喊道。

“嗯。”

“我爱你。”

我闭上眼睛,然後又睁开,握紧他的手微笑道:“福临。我也爱你。”

福临眨眨眼,一滴泪又从眼眶里面滑了下来。“我害怕,我过不去这个坎子。”

“我答应过你,要陪你一起去盛京的。你忘了?”我要用尽力气才能让声音不颤抖:“等玄烨长大了,你就退位给他。然後我们去盛京看雪,我还可以陪你走遍天下。你不是不喜欢皇宫麽,只要你好了,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王爷。臣该为皇上施诊了。”殿门外传来声音。

“知道了,进来吧。”我将福林的手放进被子,然後抹干他的眼角,露出淡淡的微笑:“答应我。”

福临点点头:“我答应你。”

他的眼神的焦距失了一会儿,又昏睡了过去。

顺治十七年十一月初,顺治帝患痘。命和硕襄亲王博穆博果儿暂代朝政,孝庄皇太後辅政。

代理国政的第一件事,我将京城中所有患了天花,患过天花的牛集中在一起,由专人采集牛痘。然後晒干研细,在京中免费为人种痘。并且下全国诏令,将种痘之法传遍全国。就算是丁字不识一个的偏远乡村,也要有专人去讲解种痘之法。

顺治十七年十一月底,种痘之法传遍全国。京中人口除了曾经患痘的,已经全部种了牛痘。玄烨在景山行宫中养病,病情已经大为好转。据派来传信的人说,脸上已经开始结痂了,再过一月,痂壳脱落,就能全好了。

只是,福临的身子始终不好。或许是从小体制就弱的缘故,他於练武方面也没有什麽天赋。整日呆在阴气四溢的宫中,这次一患病,顿时将多年的底子都掏空了。药不知道吃了多少进去,伤情也显示著正在好转,只是,速度却慢的让人发慌。

为了避嫌,我现在已经不住在宫内了。但是每日上完早朝後我就回去养心殿陪他,看著他吃饭喝药。福临有时清醒著,还会和我说几句话,开自己几个玩笑。但是更多的时候是昏迷的,一向没有生过大病的他,却在天花这个引子上将以往积累的所有病根都引了出来,几次都出现了险些归天的脉象。不过,终归还是熬到了现在。

在宫中只要不是处理政事,我都会在养心殿度过。陪他,也安定我自己心中那头不停的怒啸的野兽。宫中已经有不利我的传闻在谣传了,不过我不在乎,只是让人调查清楚了所有的幕後指使,等著日後发作而已。

顺治十八年正月,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後过的唯一一个冷清肃穆的新年。皇帝患痘而且久治不愈,全国就算没有缟素,也已经有开冥店的商家偷偷的积蓄白布,准备著应付皇帝殡天之後的三年大孝期了。

我在听闻了这样的事情之後,纵使在脑中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却还是派兵烧了所有在福临患病期间囤积白布的商家,并且以大逆不道的罪名下了天牢。京中现在正是一片风声鹤唳的景象,我这样的强硬手段不仅没有收到反效果,还安定了很多人的心。起码他们心中从现在终於开始坚信,福临的病情是一定会好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