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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燃灯抄(105)

有人不以为然,“世上□□,哪有一帆风顺的。遇见了就去解决,怕什么!琅嬛君当初还不是无人看好,最后怎么样?如今更不应当如临大敌,那是谁?天帝陛下!世上哪有陛下做不成的事!”

大禁站在屋角,听他们边说边去远了。其实这事确实不太乐观,四御的劝阻,陛下固然可以驳回,但若是天外天插手,到时应该怎么应对?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尽快找到适合炼化截珠盘的人选。可这事不容易,珠盘一成,五毒攻心,这辈子就再也回不来了。虽然救玄师要紧,但陛下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找不见大奸大恶之辈,计划只有搁浅。

大禁慢吞吞迈进殿里,向上看了眼,耷拉着嘴角说:“回禀陛下,臣四处查访,收效甚微。上古三族被收拾之后,四海八荒从未如此安定过。臣在半路上遇见了肥遗,问它最近下过太行山没有,去过人间没有,想着他要是把生州弄得赤地千里了,臣就把它押回来炼盘。可它说没有,它哪儿都没去,老婆生了孩子,一窝孵了七八条小肥遗,它照顾孩子都还来不及,没时间出去瞎晃。”他摊了摊手,“您看,这事儿可怎么办?臣思来想去,只有……”

他话没说全,向昆仑山方向指了指,意思是想打祖龙的主意。天帝并未答应,“他的业障,用尽余生在偿还,没有临时拉出来凑人头的道理。”边说边揉太阳穴,一筹莫展,“容本君再想想,你先退下吧。”

身后发出轻促的一声笑,“你为什么那么执着,非要打造截珠盘?”

他说:“为了救你,不让你继续疯狂下去。当初你吞下混沌珠是情非得已,既然不是自愿的,我就一定要想办法替你把这珠子取出来。”

她哦了声,一条腿挑在另一条膝头,小腿像秤杆似的摆动着,足尖若有似无在他背上撩动,“你只记得当初的长情,不在乎我现在的感受。我要是说不想取出混沌珠,你也不会听吧!”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取出混沌珠,我们就不能名正言顺在一起。我的荣耀你无法分享,你的痛苦我也无法替你承担。”

她悻悻然,“什么情情爱爱,真是麻烦。既然如此,就应该听取大禁的意见,把祖龙抓来。”她对祖龙实在太有兴趣了,猛地翻身起来,从背后抱住他,“天帝陛下,把他抓来吧。你不想救我么?不想与我成婚么?只要有他,一切难题就迎刃而解了……”她不由自主舔了舔唇,“把他抓来吧,好不好?”

她摇他,前胸贴着他的后背,把天帝摇得骨头都酥了。只不过这招没能奏效,天帝软玉温香尝了个尽够,脑子却并不糊涂,“只怕祖龙出了龙泉洞,等不及炼化截珠盘,就被你吃了。”

她被戳穿了,虽然知道不可能仅凭三言两语就达到目的,但天帝这种一针见血的点题方式让她深感不满。她一把推开了他,“离本座远点儿。”

天帝很无辜,“是玄师大人抱上来的,本君什么都没做。”

“你以为什么都没做,就不关你的事了?”她凶神恶煞道,“你绑住本座了,本座的手无处安放,知道吗?”

天帝被她说得发怔,怔完了又觉得好笑,这天上地下,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本座、本座”地自称。她果然是有底气的,他也实在拿她没办法。看看殿外,华灯初上,最后一抹天光也沉入长夜,他呀了声:“天黑了,长情,我们该睡觉了。”

也许这一整天,他盼望的就是天黑吧。那一声惊呼真是蕴含了无穷的欢喜,他匆匆拉她出殿门,站在廊庑底下引她看漫天星辉。

“我一直想这样,带着你,站在碧云仙宫前看星星。你知道首神台么?那是只有天帝才能登上的高台,离天顶也最近。待你我大婚了,我遣走看守的神兵,带你上首神台去。那里能看清日月星辰的走势,每一颗星都有属于自己的星轨……”他嘴里说着,眼睛也明亮如天上的星,“我真的别无所求,唯愿你平安康健。以后就像今日一样,能并肩陪我看星看月,如此就足够了。”

她没有说话,不知是不是被这夜色感染了,不再像先前那样暴躁冒进。他听见她幽幽的叹息,感觉她抱着他的手臂,温驯地依偎在他肩头。

第70章

天帝忽然鼻子发酸,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害怕她眼里仍有血潮,看见了希望会破灭,会生出更大的遗憾来。

她靠着他,就这样,很有岁月静好的味道。他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因为手臂同她牵连着,连搂都无法搂她。他只有微微侧过头,亲昵而谨慎地用脸颊触触她。左手悄悄移动,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穿插进她的指缝,与她五指相扣。

“这个愿望,我以前听人说起过。每年上巳节放河灯,那些姑娘蹲在岸边就是这么说的。”她慢悠悠道,“希望郎君康健,希望郎君长命百岁,可我还是第一次听见男人这么说,真稀奇。”

天帝有种汗毛直立的感觉,捏着心问:“在龙首原做上神的日子,你还记得?”

她说当然记得,“不是告诉过你吗,本座没有失忆。”

只是一句话,让他一口气泄到了脚后跟。他以为终于等到她片刻的清醒,谁知并没有。手指与手指的交缠也未能持续太久,她胡乱把他从指缝里挤了出去,百无聊赖道:“现在星也看了,衷肠也诉了,回去睡觉吧。”

毫无情调可言,她蛮狠拽动他往回走。天帝唉唉叫着:“玉衡殿太冷清了,还是上碧瑶宫吧。”

她皱着眉道:“何必走那冤枉路,就睡这里好了。”

往云屏后去,看看那张睡榻,两个人够睡。她不具备姑娘腼腆的本能,一手解腰带,一手向他晃了晃,“夜里睡觉就别绑着了,我不爱和衣睡。”

天帝想了想,反正她也走不出去,便松开了两人腕子上的丝带。回身扬袖一扫,殿门轰然阖上,他看了她一眼,“别耍花样,也别动用灵力,否则吃亏的是自己。”

长情哼哼两声,“天帝陛下不是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吗,可本座潜心观察了一整天,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两人都属于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类型,嘴里互不相让,手上没有停顿。很快各自都脱得只剩中衣,长情十分坦然,天帝反而有点紧张。她看出来了,笑得不怀好意,“我不穿衣服的样子,你不知看了多少遍了,我都不害羞,你害什么羞。”

他坚决不承认,随手把罩衣扔在一旁。解开发髻,披散下长发,灯下看来人略显清瘦,颇有青涩稚弱的美。饶是如此,还是比她高出了一个头。看她的时候垂着眼,很享受居高临下的快感,“本君是男人,男人什么没见识过?害羞?是你理会错害羞的意思了。”

“是啊,光看别人,换了我也不害羞。”她一哂,见他人不胜衣,再低头看看自己,嘲讽的味道更明显了,“你这一把纤腰,藏在衣下多可惜,脱光了,也让本座饱饱眼福吧。”

这下他终于慌了,运筹帷幄的天帝陛下不知所措,伶仃站在那里,烛火跳动,衣袍上的褶皱也在颤动。

“不敢?”她笑起来,“我就知道是这样。你也别怕,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我现在被鹦鹉链约束着,做不出什么危害四方的事来,你借机和我睡一张床,不会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反正说不清了,天帝决定保持沉默。他提着袍裾登上睡榻,拍拍边上空位道:“上来,不管我对你有没有非分之想,你必须和我同睡一张床。玄师的心不是很大么,还想统领妖兽对抗天界。现在让你冲锋陷阵,你却不敢了?”

她觉得这根本就是个笑话,这世上哪有她不敢做的事!卷着衣袖上床,在他身旁躺了下来,彼此静静躺了很久,她忽然转过头问:“你可想摸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