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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宠婢(141)

定远就在京畿关内道,乃神策军驻扎地之一,这是秦艽的所知。她并不知道来喜为了找她,动用了自己不该动用的力量,触怒了和顺,被贬去了定远,也是最近刚回来。

不过这一切,来喜并不打算告诉她。

“我就是来看看你,知道你过得好就好。”来喜笑了笑说。

秦艽却心里极为难受,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无从说起。

“我走了。”

匆忙之间,秦艽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来喜低头看了看那纤白的玉手,仿若回到了当初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可时光荏苒,世事瞬息万变,明明他最初的愿望就是想守护她,却走着走着模糊了彼此的方向。

“来喜哥哥,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我……我……”终究有些话,她还是说不出口。

他伸手覆在上头,拍了拍:“我懂。”

恰恰是他这样笑着说懂,让秦艽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出来了。她怕他看见,匆忙低下头,眨掉了那些湿润,才道:“可能我太贪心了,我不想我们形同陌路,我想我们还是最初的那样,你永远是我的来喜哥哥,我永远是小艽妹妹,可是……”

她说得乱七八糟,哭得也烂七八糟,明明知道不该,宫里众目睽睽,随时都有可能落于人眼,却怎么也忍不住。

“依旧是。”

“真的吗?”她猛地抬起头,露出一脸狼藉的眼泪。

来喜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递过去。

“擦擦脸,都当娘的人了。”

她一面嗯着,一面用帕子擦脸,待觉得好多了,才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

“去吧,别让她们等久了,等我有空再来看你。”

秦艽看了他一眼,又犹豫了下,才往回走。

等走到那边,她已经恢复了应有的镇定与端庄。

“走吧。”

“是。”

来喜目送着一行人离开,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他失笑了下,正欲转身,突然身边传来一个声音。

“来少监。”

第111章

来喜转身,发现竟是宁王。

他不自觉皱起眉,在想方才那一幕,此人看见了多少。

“宁王殿下。”

宁王笑了笑,对着秦艽消失的方向道:“苟富贵,勿相忘,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恐怕来少监也没想到以往护在身后的人,有朝一日会成为太子妃吧。”

来喜没有说话。

“不过别说,太子妃此人倒是挺引人瞩目的,很难有女子做到她这样,看似叨天之幸,殊不知即使天上掉金子,也得有那个本事去捡,能从一个宫女做到太子妃,背后想必少不了支撑她的人,只是来少监未免太有成人之美,罔顾了自己的内心。”

“你想说什么?”来喜的口气分外有几分不客气,不过宁王倒也没恼,因为他很清楚来喜背后站着谁。

“我只是替来少监可惜。”

可惜?来喜无声重复,目光闪了闪。

“奴婢不过一介阉人,实在用不着宁王殿下帮奴婢可惜,若是殿下无事,奴婢先告退了。”来喜不卑不亢地微微颔首,打算转身离开,刚迈出两步,被宁王叫住。

“其实我今日来,是找来少监合作的。”

“合作?”来喜转过身,看向对方。

“看来来少监是动心了?其实只要人还活着,凡事都可后悔,本王来提供的不过是个机会。来少监深受和内监宠幸,可来少监难道就没有想摆脱他的心思?只要能摆脱他,只要太子不再是威胁,你就可以去她的身边,哪怕是和她一起远走高飞,也不是什么难事。”

来喜紧紧地盯着宁王,目光幽暗而变化莫测。

许久,他才皮笑肉不笑道:“宁王殿下似乎很有自信?若是我没弄错,皇后娘娘被幽在凤仪宫自身难保。”

宁王也笑了笑:“皇后娘娘如何,其实和本王关系不大。”

怎可能不大,一个是嫡母,一个是记在名下的皇子。当然,这仅仅是相对宁王实力尚弱之时的说法,若是他拿到本该拿到的东西,又或者借着萧皇后为跳板,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两者完全可以无关。

萧家?宁王获得了支持?

不,也许双方早就开始合作了,那宁王来找他,还以秦艽及摆脱和顺作为诱饵,是想获得什么?

这些念头不过是电石火花之间闪过,来喜道:“奴婢不太懂宁王殿下的意思。”

“没关系,来少监可以再考虑考虑,本王暂时就不打扰了,希望来少监能及时想通来找本王。”

不知何时又飘起雪来,细碎的雪花洒洒扬扬,落在来喜的脸上眉上眼睫上,很快宁王就从他视线尽头消失了踪迹。

有个小内侍奔来,撑开一把伞,替他遮住雪。他将伞接了过来,摆了摆手,人就退下了。

来喜撑着伞,转身往回走,刚拐进一条小道,发现身前站着个人,从他这个视角只能看见对方黑色大氅内紫色的袍角。他抬起头,果然是和顺。

他并不惊讶,淡淡道:“鱼儿上钩了。”

和顺没有说话,转过身。

来喜也没有说话,跟在和顺身侧往前走去。

凤仪宫是有地龙的,所以每到寒冬之际,并不会觉得冷。

可烧地龙却需要大量的柴炭,没有柴炭只能是空谈,凤仪宫今年的柴炭一直短缺着,哪怕是萧皇后的寝宫里,如今也只能烧一个炭盆用以取暖。

炭太劣质,有烟。

萧皇后本就咳得厉害,燃了炭盆只会让她咳得更狠,彩慧只能把炭盆撤了,又或者放的远一些,给萧皇后盖上厚厚的褥子用以取暖。

殿里冷得像冰窖,只有靠门的一角炭盆旁才有些许暖意,却在寒冷中瑟瑟摇曳,散发着微弱的热气。

“娘娘,起来吃药吧。”

彩慧扶起萧皇后,萧皇后似乎有些迷糊,待她略微清醒了一些,看清眼前的药碗,使劲一推将药碗推翻了。

“吃什么药,这药明明没用。”

后宫里待久了,谁不知道谁的手段,若是这药有用她早该好了,现在却是苟延残喘,说不定明天就要死了。

死?

陛下,你可真狠心呀,甚至不来瞧我一眼,是真信了萧嫣儿那贱人的话,还是觉得我失去了利用价值,就对我不屑一顾?

可能真是濒临绝境,萧皇后想了很多很多,想起了当初刚进宫时的期待,想起了初见建平帝对他的仰慕,想起了见帝后情深心中泛起的酸,想起了曾经迫不得已又或者主动做的许许多多好的事坏的事。

一路走过来,她从不回头,因为她知道回不了头,可就在此时,那些往事就好像跑马灯一样,又在她眼前重新走了一遍。

“萧家人是真觉得萧嫣儿那个贱人,比我更有利用价值,打算拿我去祭她?他们似乎忘了一件事,只要有这件事在,萧家的女儿除了我,谁也坐不上皇后的位置,哪怕是死,这个位置我也不会让给任何人。”

“娘娘,您说什么?”萧皇后声音太小,彩慧凑到近前来。

“去帮我请陛下来。”

“您要知道,她现在还死不得。”彩珠沉声道。

殿里烧着地龙,又放了个偌大的熏笼,温暖如春。萧婕妤挺着微凸的肚子,半躺在铺着厚厚褥子的贵妃榻上,榻下跪着个小宫女,正给她捏腿。

“当初她给我喂药,你们未置一词,既然都说了两不相帮,技不如人就别怕死。”萧婕妤冷笑。

她和萧皇后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不可能并存。谁有价值,萧家就会倒向谁,倒向萧皇后时,她只能任人侮辱,现在她怀了龙嗣,萧家没理由不倒向她,她不趁着此时下手,难道给自己留个祸害?

“您腹中的孩子还未生,陛下的态度不明,若是此时死了皇后,恐让人坐收渔人之利,您别忘了还有刘贵妃在。”

萧婕妤猛地坐起,瞪着彩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