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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宠婢(147)

与宫怿一样,九皇子也是下落不明,秦艽猜测他是不是藏在什么地方,说不定已经不在宫里了,显然这种说法安慰不了丁香,只会让她更乱。

秦艽去床榻处看了看,几个孩子已经睡了,甯儿脸上还有泪痕,让她看得心疼不已。可现在她实在没功夫去关注这些,各种杂七杂八的念头在她脑子里浮现,让她的头钝生生的疼。

“秦艽,你还是去睡一会儿吧,再熬下去,你受得住,肚里的孩子受不住。”阿朵说。

丁香看着她,也是同样的意思。

秦艽觉得自己确实要休息一会儿了,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来让她认真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回了寝殿,玉蝶端了一碗汤饼来。

明明就是很简单的汤饼,是用羊肉汤所做,上面撒了些葱花。秦艽最近胃口一直不好,也吃不下油腻的,却在这时候胃口大开,将一碗都吃完了。

她想是肚里的孩子在体谅她,让她不管再怎么样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外面的蛇阵撤吗?”

阿朵端了一盆热水来,服侍秦艽擦手净面。温热的水汽袭上她的脸颊,明明不冷,可脸颊却是木木的,她猜测是在外面冷风吹久了。换了帕子,又捂了下口鼻,她感觉舒服多了,长出一口气。

“暂时先别。”

阿朵顿了顿,没再问什么,只是搀着秦艽让她躺下,又给她盖上了被褥。

“阿朵,你也去休息会儿。”

“你睡吧,别管我,我困了自会休息。”

和阿朵相处这么久以来,秦艽知道她不是矫情的性子,就没再多说。被子里放了汤壶,散发着暖暖的热气,秦艽用脚拢着那汤壶,脑子里还是乱得厉害。

她去想元平帝给她递消息的事,想自己所想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漏,又想宫怿现在怎么样了,到底安不安全,她该怎么去救他,才能不会行差踏错,影一呢,为何至今没有消息,她想了很多,越想越心浮气躁。

隐隐的,响起一声叹息。

她感觉有人掀了帐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阿朵。

“秦艽,你不信任他?”

她没有睁眼,她知道阿朵说得是谁,她没有让阿朵撤掉蛇阵,其实就是不信任的一种表现。她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偏偏就这样了,事实上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信任谁。

“不信任是对的,我们的耳目受阻,只能对一切事物都保持怀疑。你安心睡,甯儿颉儿那里我让大山看着,养足了精神再说其他的事。”

隐隐的,秦艽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然后她就睡着了。

她虽然睡着了,却做了很多梦。

梦里无一例外都是乱象丛生,有的是她死了,有的是宫怿死了。后来她又做了个梦,梦里的一切都非常清晰,不再是模糊的黑白,而是有颜色,有味道,她甚至能嗅到弥漫在空气里的那股血腥味和焦糊味。

她觉得这一切陌生而又熟悉,直到看见宁王一身铠甲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想起那个被她后来觉得是她上辈子的梦。这个梦就像她曾经做过的那样,可她最终却没有死,而是被救了回来。

新皇登基,她因伤重,即使被救了回来,身子却大不如以往,没办法再做尚宫。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被放出宫时,新皇却将她封了妃,将她收入后宫。

她想这是怜悯?

虽然很久以前两人有过那么一段回忆,可彼此都知道那不过是一场戏,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秦艽才知道六皇子是最终的赢家,他花了十几年,和先帝合伙布了个弥天大局,骗了所有人。

而那个时候,她其实当自己是死了一次的,死了一次的人总是要通透很多,偏偏就在她放下执念时,他却弄了这么一出。

彼时,她是厌倦的,厌倦这些谎言和虚假,厌倦这些因为权力产生的丑恶,厌倦宫里的一切。

可活着是人的本能,那就活着吧,不能当尚宫,只能当妃子,不能出宫,只能留在宫里,其实都没什么,无所谓哪样。

新皇的脾气很怪,直到这时秦艽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这个人,她脑子里对他的印象,都来自于她的想象,可能他是她进宫以来,最初的温暖,所以她美化了他,当现实真实在自己面前展开,她才发现他就是一个人,很普通的人。

他的脾气总是阴晴不定,动不动就对她甩脸子。

宫里的人都说她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可实际上秦艽一点这种感觉都没有,虽然他后宫里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妃子。偶尔她也听说前朝那些大臣闹得很厉害,说她祸国殃民狐媚惑主什么的,但他很专断独行,大臣们拿他没什么办法,她也懒得去细想这个问题。

就这么过去了好几年,期间发生了很多事,她似乎也终于觉得他是宠爱自己的了,可那个时候她的身子却越来越不好了。

中间她还是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一胞双胎,不是因为其他,而是他身边一直只有她这么一个妃子,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她有义务不让他绝后,那就生吧。

梦到最后已经很模糊了,她只知道她后来还是死了,临死之前他的脸难看得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的,她却松了口气,因为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他似乎在她耳边喊了句什么,她却没有听清楚。

……

秦艽隐隐听见有人喊自己,悠悠醒来,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出了一头冷汗。

阿朵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有影一大人的消息了吗?”

阿朵摇摇头:“我们的人出不去,来少监那边说依旧没有消息。当时甘露殿守卫并不多,殿下带的人都聚在甘露殿,叛军主力攻打那里,会不会?”

秦艽知道阿朵的意思,会不会都死了。

“不会,至少影一大人肯定不会死。”

“也许他受伤了,在哪躲了起来。”

秦艽坐了起来:“外面天亮了吗?”

“刚亮。”

“你让人把蛇阵收了,叫玉蝶来服侍我起身。”

阿朵没有说别的,点点头出去了。

很快玉蝶几个就来了,一夜过去,她们也憔悴得厉害。更不用说跟着她们一同来的其他宫人,都是惊魂未定。

秦艽洗漱更衣后,去了偏殿,丁香和几个孩子都起了,正在用早膳。

“先来吃些东西,什么事也得吃饱了再说,你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丁香忧心忡忡说。

秦艽静下心吃饭,甯儿和颉儿也都很老实,等吃完后,甯儿才倚在她身侧问,是不是爹不见了。

“谁说的,爹爹只是办事去了,办完事就回来了。”

这种说法也不知瞒没瞒过两个孩子,但她现在只能这么说,幸好甯儿和颉儿都还听话,倒也没再闹着要爹爹。

用完膳,秦艽想出去,却被人拦下了。

是神策军的人。

说现在叛军还未完全清理干净,为了太子妃的安全,暂时不能出去。秦艽只能耐心等,期间她又尝试过两次,依旧如此。

她终于恼了,问来少监人呢,这些兵士们也说不清楚,只说收到的命令是禁止人随意出入,

直到天色大亮,来喜才出现。

他似乎一夜没休息,面色可现倦容,却眼神清亮。

“陛下驾崩了。”

只这一句话,就让秦艽愣在当场。

来喜揉了揉眉心,道:“这个消息没有传出去,叛军还未确定是否扫荡干净,那些娘娘们又闹得不可开交,康王蜀王联合了一众大臣闹着要面圣。但在太子还未找到之前,一切都只能隐而不发。”

“有太子的下落了吗?”

来喜摇摇头。

秦艽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角。

来喜看了她一眼,道:“齐王殁毙,吴王和赵王、宁王被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找不到太子,该怎么办?”

“找不到太子?”秦艽仓促笑了声,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来喜哥哥,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