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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纪之海(63)

作者: 马蹄声凌乱 阅读记录

有一瞬间,云铎挺感激自己伤员身份的,恹恹躺在那里就行,无精打采也可以理解,落个文静吧。他都走神儿了,得亏甄蓁走了,要不然他笃定她已经闲的难受开始挠他炕单子了。

甄蓁……

甄蓁……

云铎微微偏侧了头,想起来今天早上的事情,微笑了出来。

今天早上,他拿着脸盆,慢慢地往她满是泡沫的长发上浇着温热的水。

甄蓁咯咯笑:“慢点儿,慢点儿,流到脖子里了……”

云铎于是换个角度倾倒,看温热的水流慢慢地流淌下去,流过甄蓁雪白的颈子,流过她漆黑的头发,冲下来一堆香喷喷的白色泡沫。那么多,那么细腻的泡沫,好像是蜕变了的小人鱼。

毕竟是海的女儿啊……

那些水,他倒得耐心又细致。

妹子要洗头发,乌黑到发亮的头发,好像小人鱼在整理她海中的珍宝。

狭小的卫生间里氤氲着洗发水和甄蓁身体混合的味道,暖暖得很好闻,从云铎的角度,他能看见甄蓁瀑布一样的黑发和她雪白柔软的颈子。

有一瞬间,云铎想起来自己在部队学的格斗术,裸露而毫无防备的肩颈,人类最大的破绽,他只要一个手刀劈下去,就可以让她丧失知觉,乖乖地躺在他的怀里,睡美人一样等着他吻她醒过来。

然后,他可以抱着她,去任何他喜欢的地方。

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问。

他不担心她醒来挣扎,反正她醒了也打不过他。

而且,等她醒过来,他会对她好,好到她不生他气了为止。

这样……他就不是她的前任……

妹子也不会嫁给别人……

云铎用力甩甩脑袋……这个想法太不是人了……可是,好有诱惑力啊……

甄蓁洗得蛮快,云铎这边儿刚脑补了一下儿刑事犯罪绑架妇女,人家妹子已经差不多弄好了。

她微微侧着腰,一只手握着头发,回头朝他笑。甄蓁的的手腕很白,衬着头发黑得隐约透出绿意。

云铎想,怪不得人家都说:绿鬓红颜。

洗头发的水,是他特地打来的开水,就算兑了凉水也是热腾腾的蒸人脸面,端久了,不知不觉让人脸红心软。

他犹豫了一下儿,终于问出来在嘴里含了一宿的话:“甄蓁,你会回来住吗?”

云铎觉得自己是有立场这么问的:废话,你抱了我一宿,起床咱俩继续当好街坊?

甄蓁擦了把脸,把头发用云铎的毛巾紧紧包了起来,摇摇头:“不了,永无县城里的宾馆已经给我订房间了。退了太招眼。”

云铎“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甄蓁甩了甩脑袋,朝着云铎笑得很利索:“你昨天说的都对,我想了大半宿,我这’长机‘年来把’僚机‘当鞭梢儿甩,都抽出花儿来了。这么大项目,我再不和她们在一起,也难怪……”

云铎接过来毛巾,帮她擦头发,淡淡地问:“难怪周姐姐那么多抱怨?”

甄蓁摇头,声音凉凉地:“难怪各个都做起来当’长机‘的春秋大梦了。”

云铎“噗嗤”笑了,捏一捏她雪白的耳朵:“该提拔就提拔么?瞧你那小肚鸡肠的样子……”

甄蓁咬着牙恨恨:“但凡是个拿得稳主意的,我干嘛不提拔?可恨各个都是墙头草!”

云铎沉了沉,不便过多评论什么,他默默地接过甄蓁手里的梳子,开始帮她通头发,声音尽量平稳地问:“那……我们还是……么……”

甄蓁挑了挑嘴角儿,坏笑着明知故问:“什么?”

云铎就不说话了,一下儿一下儿地帮甄蓁顺着长发,医院洗手间里的镜子老旧到斑驳,隔着氤氲的水气,甄蓁看到云铎落寞的脸色,和紧紧抿住的嘴唇。

哥生气了。

甄蓁突然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她在镜子里,摸上他的脸,声音软软的:“你好好在家等着我,我……早晚回来看你……”

云铎哭笑不得地停下了梳子:“怎么觉得我像你养的外宅……”

甄蓁笑了出来:“家花那有野花香……”

云铎气得伸手去扭甄蓁的耳朵,甄蓁怕痒,越发笑得前仰后合,把自己湿乎乎的头脑袋倚在云铎肩膀上,朝他的耳朵吹一口软软的气儿:“哈哈哈,云铎哥好香。哈哈哈哈,你脸红了!”

那一刻,云铎恨她恨得牙痒痒的,真有点儿后悔刚才干嘛不一手刀打晕她扛走就完了。

他还想跟她要一句准话儿……不长眼的曹琛就冲进来了……

云铎心里不踏实,他总觉得,这种事儿,他是需要她一句准话儿的。

云铎叹了口气,看着依旧高谈阔论,没完没了的曹琛,只觉得无比累心。他慢慢地倚回了病床的大枕头上。这个枕头,甄蓁昨夜睡过,留了青丝几许,云铎转过头,悄悄地把她的头发收在了手里。

握着她的头发,他居然有了星星困意。

病房里的采访,热热闹闹地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伤员精神不好自然是情有可原。反正在当地领导的眼睛里:已经把副市长老娘捞出来的英雄,肯定是比不上这个即将成为永无形象大使的明星重要了,所以众位父母官跟云铎敷衍几句,握个手,拍个照就过了。

云铎自然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那一瞬间他挺想念自己一个人飞在天上,耳根清净的日子。他不喜欢应酬。

倒是被他救上来的秦老太太,让儿媳妇儿搀着,颤颤巍巍地来云铎床前坐了一会儿。

老太太挺不拿自己当外人,妈一样地摩挲着云铎的胳膊,挺心疼地问:“孩子……你伤哪儿了?“

云铎有一瞬间很想说:“心”。可是他忍住了,垂头笑了笑:“没哪儿。”

沉了一会儿,老太太问:“甄蓁是谁啊?”

云铎猛然抬头,讶异地看着他亲自捞上来的大娘。

秦大妈笑呵呵地告诉他:“你给拽上救护车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突然喊了这么一声儿,大伙儿都听见了。”

云铎愣了愣,搔了搔脑袋:“甄蓁啊……就是一个……朋友……”

秦老太太乐了:“朋友?在哪儿啊?我让我儿子给你找去?”

云铎苦笑一声:“不用,我今天还见着她来着。”

秦大妈“哦”了一声,拍了拍云铎的胳膊,就走了。

他们走了,曹琛也要走了,毕竟是家乡新上任的形象大使,还有一堆正儿八经的公干要跟组织上交心。

临走的时候,曹琛掀开云铎的T恤看了看他刚刚拆线的伤口:“兄弟,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怎么脸色还不好啊??妹子的问题?哎哟我去,你行不行啊?不行哥给你调理调理她。保证服服帖帖的。”

云铎抬起来眉毛,满脸不信:“你怎么调理?”

曹琛说:“知道曹丕是怎么调理甄宓的吗?不听话是吧,披发覆面,口塞米糠。再闹,活埋!”

云铎想了想:“不对吧,披发覆面,口塞米糠,那不是郭女王干的吗?”

曹琛一脸莫宰羊:“郭女王是谁?”

云铎看傻子一样告诉她:“你小老婆……”

曹琛乐了:“卧槽,还有宫斗戏啊。”

云铎挥了挥手,表示文盲你可以滚了。

曹琛就滚了。他挺忙的。百忙当中还不忘打电话给助理,让他给雇个苦力,替他把岛上的快递送了。

曹琛是个操心的命。

坐在病床上,云铎想了想披发覆面的甄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注意安全。

过了大半天,甄蓁回了他一个笑脸。

云铎抱着手机看了很久,想:妹子言简意赅,意味深长。

宫斗戏就宫斗戏。

帝都

洛昭阳坐在总裁办公室里,双手抱胸,企图跟自己这位资深的同事推心置腹:“林董,你们计划我看了,结合甄工给我传回来的当地气象灾害资料,太冒失了。干嘛啊?□□?会出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