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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28)

作者: 卡门梗 阅读记录

比较麻烦的情况出现在后来。包应强某天不请自来,带了好多慰问品。

导演给大家介绍:“这是我们这个剧主要的制片人,包应强,包总。”

包应强走到汪阳的椅子后面,两只手搭在他肩上:“大家好,我是汪阳的好朋友,请大家多关照汪阳。”

看着同事们微妙的目光,汪阳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人缘又坍塌了。

此后包应强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每天都来探班。有一回还进到他的保姆车里,明知他要小睡,愣是滔滔不绝说了十分钟的话,搞得他心生烦闷。

他想起包应强之前说的那句“毁了你”,不知道包总是不是已经开始实施了。

跟闫一付熟了一些,对戏多,俩人常一起吃饭,一来二去,闫一付跟包应强也熟悉了起来。

汪阳无意中看到闫一付的一个眼神,觉得这个后生的内心不似他外表那样天真烂漫。

也是他多嘴,跟闫一付说起价值观,闫一付盯着他乐:“阳哥,不是我说你,你这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是吗?可他本意并不是想靠包总王总之流的力量红起来,而是想能获到更好的事业发展,红只是个不那么讨喜的副作用。

闫一付自然是不理解,必须要穿指定的衣服,戴指定的饰物,甚至喝指定的饮料,这些小事情,让汪阳感到多受束缚。

他的这个想法,吴姐也不理解。虽然吴姐同样不喜欢包应强,但她对于工作满档、在公司扬眉吐气的结果,显然是很喜欢的。

小寒这天,汪阳知道了闫一付的一个秘密。

闫一付对他也是没有隐瞒的意图,很大方地承认:“我是同性恋,要不然我也不会专门来拍这个剧。”

汪阳犹豫了一番,也坦诚相告,他也是同性恋,但他不是因为这个来拍这个剧的。

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闫一付和他都自在了许多。

别看闫一付比他小几岁,恋爱经历可是丰富了不知多少倍。而且他对于圈内的八卦知道得很多,就连某某的小三某某住在哪个小区都知道。

汪阳默默听着,心想,这小孩不会也知道我的事吧?他没敢问这个问题。

闫一付有个男朋友,说年长他不少,在一家演艺公司当老总,算是半个同行。

汪阳笑他:“多好,还有人帮衬你。”

闫一付直接怼回来:“他不顶用,哪有包总牛逼。”怼得汪阳不想接话。

虽然闫一付口头上对他的这位“大叔”有诸多抱怨,但汪阳觉得他对男友还是挺爱的。

闫一付对此直接否认,说自己没爱过什么人,只是有个人搭伴过日子还不错。还反问:“阳哥你有过真爱吗?”

汪阳容忍自己怀念了几秒钟。点头:“有过啊。”

闫一付盯着他看,然后撇嘴咂舌:“我相信你,哥,我家大叔说起他以前的一个所谓真爱的前男友,也是你这副表情。”

汪阳自嘲:“那估计都不是真爱,真爱怎么会分开。”

从此,汪阳总有些羡慕和嫉妒闫一付。比自己小了几岁,也帅气一些,公司比自己好,还有个稳定的男友。

静莲却是很瞧不上闫一付,背地里说他这个人不正经,勾三搭四的。

汪阳听她摆了些事实,也就特别注意了一下,发现闫一付是跟包应强越来越熟的样子。大概因为他对包应强视若无睹,所以也就没在意这位捧杀自己的名人和新人的关系进展。

他替闫一付的男友感到不值。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多事,人家两口子的感情,自己操哪门子的心。

这天的戏结束得早,汪阳有好多跑步的戏,累了个半死,一身黏汗,就率先回酒店洗澡。路上遇到闫一付,顺便约了晚上对台词。

他洗完澡,懒得吹头发,往床头一靠,看着房间里的陈设发呆。

正觉得有些困意,吴姐开了门进来,打量他两眼,开头就问:“你猜我刚才遇到谁了?”都没给他猜的时间,直接自问自答:“沈大老板。”

汪阳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想回话,发现自己的喉咙里突然涌出了好多口水,差点把自己呛到。

吴姐翻了个白眼:“说是有工作,不是来看你的。”

汪阳小声嘀咕:“他当然不是来看我的。”觉得胸闷,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吴姐坐在沙发上打哈欠,断断续续地说了和沈澜的对话。汪阳很认真地听,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漏了一个字。

沈澜主动跟吴姐提到了那个录像带,听他的意思,似乎也是很不希望录像带给汪阳带来麻烦。

所以真的像黄总说的那样,并不是沈澜要坑他玩他?那为什么会有录像带呢?沈澜又为什么要骗他呢?

汪阳脑补出了一个宏大的故事,一定是沈澜被什么人威胁,搞不好就是包应强,所以他才编出这么一个气跑汪阳的故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沈澜一定很爱他。而且也许还爱他。

说什么来工作,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汪阳被自己脑补的自恋程度打败了。但心里又有那么一点点期待,万一真的是这样呢?

闫一付按门铃的时候,汪阳刚刚收好他的戒指。

每次忍不住拿出来看,都要用手去摸摸戒指的内圈。用力按下去,WY两个字母就会清晰地印在他的手指上。沈澜的手指上会不会有SL呢?

别看闫一付年轻,台词功底却相当了得,记性也好,手里两页的词,才念了三五遍,就可以声情并茂地背出来了。

汪阳本来点了外卖,包应强打了电话说要一起吃晚饭,还再三强调吴姐也要去,是重要的商务宴。这样一来他也确实不好拒绝。

闫一付点的外卖来了,估计点了很多,还亲自去房间门口接。

汪阳看了一眼跟着闫一付进来的人,是沈澜。

但好不像沈澜。胖了很多,加上那一头灰白乱发,看起来就是个失业的中年男人。

都进到房间里来了,还说不是来看他的。汪阳心里一阵激荡。他不敢再盯着沈澜看,呼吸急促地挪开视线。

闫一付把外卖放在一边,指着沈澜,挤眼睛笑说:“阳哥,这就是我那朋友,叫沈澜。”

五雷轰顶,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汪阳的脖子瞬间没了力气,支撑不住他的脑袋。他觉得自己大概应该点点头。

余光注意到沈澜坐在了闫一付身边,俩人腿贴在一起,几乎没有距离。

汪阳静静地呼吸,觉得自己真是傻逼透顶。也真是可悲到了家。

闫一付介绍沈澜的语气,就仿佛沈澜是他的。汪阳在心里笑自己,这是什么话?沈澜本来就是闫一付的。

他听到了一个信息,沈澜的一个节目采访过自己。沈澜做了什么节目,商业访谈吗?

闫一付听到他的提问,怼了沈澜一下:“是叫临渊羡娱吧?现在还挺红的。”对着汪阳没心没肺地笑:“我记得阳哥你那期还是第一期,热搜榜排了好几天第一呢。”

那一期节目支撑着汪阳走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光。4P新闻,包应强的威胁,合作方的退缩,自己的抑郁,各方面都是最差的境地。每当他想起父亲和二叔痛心疾首的言语,便利店店员轻蔑的目光,还有围脖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都会去b站上看看那个视频,看自己粉丝的弹幕,说她们会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他以为全世界只剩下她们还愿意陪着自己,原来这一切的幕后功臣是沈澜。

他的嗓子又紧得说不出话来。还是拼了命地挤出一句:“谢谢沈总。”

可惜从此以后,他只是闫一付的沈总,而不再是自己的沈澜了。

闫一付还在说话,说到包应强。汪阳对这个小弟弟有些厌烦,抬眼看沈澜,发现沈澜的鬓角不断有汗珠滑下。

他脱口而出:“是不是空调温度太高了?”又突然想,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去关心他。轻声解释:“沈总出了好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