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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忍者][柱斑]短篇故事(11)

作者: 死者葬仪 阅读记录

他在柱间死后一个月才知道这件事。

木叶并不会大肆宣扬初代目火影的离世。那时候战火一触即发,没有人愿意在这时宣布自己失去了强有力的倚仗。而他是在潜进火之国的时候,才偶尔从忍者的对话之间听到这事实。

于是他特地回到木叶去查看了柱间的墓地——那自然不是吊唁,只不过是出于警戒的确认而已。相对于忍者之神的声名而言,那墓地简陋得过分了,而男人真实的尸骸肯定也不在其中——千手们一定正在试图破解木遁再次失传的隐秘。他对着这事实发出冰冷的嘲笑,然后便转身离去了,将这一切作为单纯的事实和情报记在心里。

他知道柱间已经死去。

但因为“柱间”总是徘徊在他身旁,他从未真正理解这一事实。

*

微光勾勒出千手柱间的面貌。他的年轻如同一面镜子反照出宇智波斑的老朽和衰微。他曾经痛恨过也曾经嫉妒过,最终却只能无奈地接受这诅咒。但现在他终于明白,是死亡固定了柱间的形象。他或许仍然黑发满头,仍然健壮如昔,但那却是因为他已死去。

斑不可能见过一个衰老或年迈的柱间。

你早已死去,而我还活着。

他无声地说着。那数不清的岁月在这一刻忽然如具实体一般,庞然的重量几乎要将他压垮。他感到自己的心在痛苦地搏动,肩膀上曾经植入柱间血肉的一处近乎灼烧,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而视线的焦点忽远忽近地漂移着。

在那恍惚的视线里,“柱间”渐渐接近了他。

我很高兴。我终于不用再和你敌对,我们能够一起实现我们的梦想了。

许久之前的话语萦绕着。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被一道柔和的力量所握住。他不能确定那是否是他的幻觉,因为“柱间”下一刻朝他俯下身,亲吻了他的肩头。

烧灼的疼痛消失了。

心跳也渐渐恢复了平静的戒律。

他喘息着,意识到那幻觉一样的疼痛并着柱间的幻影一起离他远去了。他紧紧地闭上眼睛,许久才再度睁开。

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拥有过的力量。

他收回了落入虚空中的手指,挥去附着于上的一点幻觉一般的温暖——已经没有必要沉溺于虚伪的幻象了。他将关于千手柱间的一切都远远推开,然后毅然起身,朝向深邃的黑暗中走去。

现在再也没有什么能停下他的脚步了。

*

复活的死者又能够在多大程度上讲述他们的真实呢?回首过去的人是不能避免被终结之感所攫取的。曾经的爱和恨都已经被时光磨灭,犹如被夹在厚重书本里的花朵,只剩下若有似无的形貌。

现在他可以平和地、笃定地、不带一点怀疑地,对着许多年后的忍者们宣告着:

“柱间的世界是错误的。”

犹如他追逐至今并试图否定的,只有那一个男人一般。

Ende.

7、今ならば

今ならば

千手柱间一直觉得,在第一次见到宇智波斑的时候,他就已经认识他很久了。

那是一场御神能。

柱间虽然年轻,却有着非常老气横秋的爱好(扉间语),不像是现代人,反倒像是某个更古久的灵魂错生了世代一般。但不管家里几个弟弟怎么取笑,柱间自己还是任性而为一如既往,似乎也不介意别人怎么评价。虽然千手佛间的本意是想要让他继承家业,但是柱间自己志不在此,大学读了文学系之后一直在写作,很快拿下某社的新人奖,作为新人作家出道、朝着小说家这职业一条路走下去了。这令得他的父亲也并不好再说什么。

而柱间便继续过着他悠闲的生活:造访古迹,读书,写作。之前曾经受杂志社邀请写过一系列能剧的稿子,因此在他的编辑凑巧得到御神能的票的时候,转手便送给了柱间。

“我也看不出趣味来,还是交给老师你吧。”

“只要不让我写稿子就行。”柱间开玩笑说。

御神能带有供奉神明的性质,而选取的剧目也往往和神社供奉的神明相关。作为严岛神社的分社,首选的剧目自然便是《敦盛》。

当日的仕手是宇智波家的年轻演员:当家宇智波田岛的儿子。和盛名在外、有人间国宝之美誉的宇智波田岛不同,这位新演员资历尚浅,尚未在能剧界闯出名声,因此本来柱间还抱持着某种疑虑,担心他的技术尚未圆熟。

而事实恰恰相反。

在空白的舞台上,青年缓慢而精准地舞动着。即使一切都被掩藏在无法传递任何表情的能面之后,柱间却无法错开半分视线,犹如在翩飞的衣袖、展开的折扇和细微的一趋一止之间是分明的悲喜,也是不可止抑的物哀。

在错杂的鼓声、缠绵的笛声和囃子方的歌咏中,他如被魇住一般注视着台上的仕手。

——那个人是谁?

尽管在进场之前看到过出演名单,然而那个名字却像是从脑中掠过了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被记忆的手指所捕捉捞起。这种失落变成细小的焦躁,就仿佛一旦记不起来,便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而演出结束后,宇智波的当家少有地带了当日的仕手重新登场谢幕。穿着黑纹付的青年一头长发不服管束地翘起,看似规矩驯良的礼节掩不住过分锐利桀骜的眼神。

那一刻柱间忽然想起那个从记忆中短暂消失的名字,如同一道启示的雷声在史诗中英雄们的头顶炸响,那三个音节在舌尖无声地滚动过去,像是一段熟稔在胸的祈祷。

斑。

他无声地呼唤着,像是呼唤一位分别已久的友人。而此时台上的青年视线无意扫过来,短暂地和观众席上的千手柱间撞在一起。

那是他们的初次相遇。

*

很久以后柱间和斑讲过那一次见面。他说你可能不记得了,毕竟那时候你在台上,我在台下,你是没道理看见我的。而且“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这种讲法,实在是用来搭讪都嫌老土。

那时斑正坐在宇智波老宅的游廊上,将手笼在浴衣的袖里,因为夏日炎热的缘故长发胡乱地挽在后面,远看有点像只凤梨。他本来较柱间白皙,被淡绿的树荫下一衬如暗里浮出一般,令柱间移不开目光,只得随意扯了之前的事情来说,想着如果被斑取笑一番或许这尴尬的劲头也就过去了。

然而斑并没有如他所料那样嗤笑或者嘲讽,只是说:如果真的是这样呢?

“不可能。如果我见过斑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忘记的。”

柱间说。

一阵清风袭来,檐下细小的铁器风铃叮叮响了两声。斑因为这句话朝他投来短暂而错综的一瞥。柱间一时无法理解那眼神中的意义,然而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像是将要把门撞上的那一刻才发现忘记带钥匙在身上,或者考试的早晨忽然发现还有一整章要考的内容没看。

然而他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对。

斑并没再说什么。他的头发绑得不好,靠坐的时候不舒服,于是头总是偏来偏去的。于是柱间忘了之前这件事,问:“要不要帮你重新绑头发?”然后也不等青年同意,凑过去解开了发绳。

一大蓬头发落下来,在这种夏天光是看着就显得非常热了。斑不适地甩甩头,用一句话制止了柱间要将他的头发编成辫子的打算:

“剪掉吧。”

“这么突然?”

“太热了。”斑说得特别理所当然,就仿佛之前的多少个夏天他从来没留过长发一样。柱间多少不舍地松开抓在手里的头发,正准备劝说一下,斑接着又说下去:“你来剪。”

一时间柱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斑的目光是不能错认的认真。

……为什么这么突然?

在慢慢修剪斑的头发的时候柱间想问,但是看着斑的态度却像是不想说,于是他也就不去追问了。老宅的浴室做过改造,四周贴了整洁的白瓷砖,显得过分阴凉,不用一点冷气。剪下的头发慢慢在脚边堆积起来,而柱间就像舍不得这段时光一样,剪得很慢很慢,斑催了他两次也不肯加快一点速度,最后斑也就随他去,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