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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嫡姐是夫郎(105)+番外

作者: 雪花肉 阅读记录

因为本我不在的话,那些要了都没用了。

奚娴咯咯笑起来,唇边甜蜜的感觉,就像是吃了半杯蜜糖那样。

只是……

她的笑容慢慢消失。

其实她真的可以选择割掉那个的,这样她会更加开心不是吗?鲜血和痛苦的嘶吼,还有一个女人身上绝望无措,却不得不在泥泞里挣扎的声音,简直让她快乐到颤栗。

只是,为什么她没有这样做?

她困惑的一下下点着唇。

想了很久,最终果然还是觉得,她只是因为怀孕,所以懒得动弹罢,不然似乎没有理由不这么做的呢。

不止是女人,男人也是这样的。

她最喜欢看陆宗珩痛苦。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想让他痛苦了。

可是他从来不痛苦,也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

就像是永远不会有伤口的猎物,所以野兽是不能从他身上找到激情的。所以她才会爱上他,因为他们本质上是同类罢了。

他所谓的正义,难道不比邪恶更纯粹么?和她到底有什么区别?

可是她这辈子,手上还没染过血。

不可思议,也不甘心。

奚娴这么想着,又抿了一口茶,翻开了自己曾在两个灵魂的交界处,写下的另外一个故事。

第87章

清闲的下午,奚娴跪坐在案前,慢慢啜了一口清茶,阳光洒落在发间,还有雪白柔软的脸上,恬静而美好。

她咬了一口糕点,碎屑落在裙摆上,腮帮子慢慢鼓起,又“哗”的翻开了下一页。

如果不考虑那本书的内容的话,一定是个有趣的下午。

不过这是她给儿子写的故事,除了某些内容之外,一定是有别的寓意的呀。

故事发生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一个小姑娘被捡回了农夫家,她生来便有些愚蠢,初时听不懂旁人说话,后来听懂了,可惜也不太会说,只会一个人沉默的做事、做事、做事。

农夫把她当作是自己的妻子,他们夜里恩爱,白日里男耕女织,所有人都说农夫是好福气,能够拥有这样的妻子,即便她不会说话,那也十分值得了。

妻子也是这样认为的,她觉得自己幸运极了,每一天都被人所疼爱,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

尽管丈夫的脾气或许有些不太好,他们睡觉的地方是即将腐朽的木床,可是家里条件并不好,没有能力请木匠重打一张,所以只能将就了。

夜里她睡在里面,一旦想要发出点声音,都会被厌恶异动的丈夫捏住脖颈。

但只要她流泪的话,丈夫就会松手。

妻子清晨醒来的时候,会忽然发现自己身上俱是青紫不一的记号,有些甚至出现在手臂上,还有锁骨上,她觉得很奇怪,使劲回忆的话,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丈夫还是疼爱她的丈夫。

他告诉她,不要多心,即便有什么,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哦。

妻子不会说话,她的记忆里,自己也是不会写字,更不识字的。

所以啊,她是没法把想法告诉别人的,除了从青紫发肿的眼里,透露出一些平和的笑意意外,几乎什么都不会做了。

当然,如果她得了这样的病,丈夫是会命令她必须休息的,所以休息的时候得躺在床上哦,其他地方哪里也不能去,因为这会给他添麻烦。

可是床太老旧了,其实她不愿意躺着的,只要随便一动,都会有腐朽到即将坍塌的声音,如果不给丈夫添麻烦的话,这样的声音也必须努力不要发出才是。

所以她一动不动的平躺着,就连身上的肌肉都不能松懈下来,因为恢复了原本状态的她,会令丈夫不开心。

直到有一天,被勒令休息的妻子,在内侧的床沿上,看见了一行很细小的字,一笔一划,像是用指甲盖画出来的,仓促而散乱。

“他要杀你。救自己。”

她木然的看着那行字,直到丈夫在外面喝了酒,醉醺醺的回来倒在她身边,木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妻子才惊醒起来。

身边是男人沉重的呼吸声,微带着酒意,外头的云雾被月色拨开,她借着月色低头,看见了自己伤痕累累的指甲。

明明一直很幸福,不是吗?怎么会这样呢?

妻子难以置信,胸口激荡着忧虑和恐慌。

等到深夜的时候,她仍旧没有睡着,一颗心砰砰乱跳,一直跳、一直跳,她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眼丈夫。

他的眉眼,还有杂乱的浓眉,满身的酒气,以及很久没有修理的黑白斑驳的头发。

这是她的丈夫诶,对她这么好的丈夫,把她救回家的丈夫,只是有一点脾气而已,自己到底忘恩负义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才会写下那种话?

于是她借着月色,把自己刻下的那行小字,反反复复用指甲划去了,发出的声音也尽量很小,小到丈夫没有被惊醒,而她的心不会因此而炸裂开来。

划完这一行字,妻子已经精疲力竭,她终于忍不住闭眼睡着了。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也有很多,反反复复,杂乱无章,被划掉的痕迹。

一闭眼,又到了某日早晨。

她发现自己特别困倦,丈夫请来了镇上的大夫,于是妻子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丈夫年纪不小了,和他同辈的人孙子都有了,女人很少从旁人口中听说他的过往,而且他们也都不喜欢与她交流。只知道他以前死掉过一个孩子。

因为她不会说话,又呆闷迟钝,一干完活就只会紧巴巴回屋里呆着,所以其实镇上的女人对她没什么好感。

八个月后,女人早产,生下了一名女婴。

她感叹命运对她的厚待,更感激男人于她的救赎,如果没有他的话,可能她就会被饿死在山里,亦或是冻死了。

所以她是这么幸运的一个人。

可她甚至没有见到女儿的面容,就被丈夫紧紧扼住了脖颈。

胸口开始灼烧发痛,她头晕目眩的看着丈夫狰狞又漠然的脸,粗糙而关节肿大的双手攥着床单,一双眼睛暴突起来,拼命的挣扎,双手乱挥,却像是一株发枯的苇草,被人拦腰折断了。

很快,吸入口中的微末空气也变得像寒冰一样冷,又变成了冰锥,拼命扎着她的肺腑。

一瞬间,漫天的白雪代替了眼前的床幔和男人,她的手背触碰到床沿上反反复复的痕迹,终于死掉了。

她不知道,自己生来的使命,就是生下一个孩子,只是这样罢了。

所以物尽其用的话,死掉也无所谓了。

即便被毁掉了嗓子,又变得迟钝蠢笨,也是咎由自取。

……

奚娴看完这个故事,沉思了许久,唇角终于缓缓勾起。

沉浸在美梦里,怎么也叫不醒的话,那是蠢材才会做的事情。编的故事这么完美,最后还是被自己的“故事”杀死,这才是死得其所。

她明白了故事里的很多暗示。

比如说“生下一个孩子”,“不准发声”,“使命”。

她又何尝不像是那个女人一样,终究是沉浸在虚幻里,忘却了自我的人?

一次又一次,一趟又一趟,心甘情愿的划掉了床沿上警示的字迹,然后心安理得的做着不会醒的美梦。

她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清醒过来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奚娴握着茶盏的手在微微发抖,她觉得自己或许错过了很多机会,就像是那个女人一样。

明明有机会做到的事情,却一次又一次的因为懦弱,还有自身的愚钝而放弃。

她想起前世的自己。

——有一个女人,对她承诺的很好,但是却背弃了她。

秦姨娘,她的母亲,根本就不是难产死的。

她是陆宗珩的细作,所以生下她,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亦或者说是没有料想到,却顺其自然利用了的一部分。

她小的时候从来不知道这些,除了那些人意外,最最亲近的就是姨娘了。在姨娘面前,奚娴愿意做出任何天真幼齿的事情,就像是个撒娇承欢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