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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嫡姐是夫郎(12)+番外

作者: 雪花肉 阅读记录

奚娴不知说甚么,只是站在原地,有些错愕难言,看着奚衡的背影走远,才缓缓回神。

奚娴觉得这一日过得浑浑噩噩,她不知道怎么总结,但心里头算不得舒适,总是有甚么东西梗在喉间,难以取舍。

她发自内心的认为,嫡姐一定没安好心,定然不会真的为她着想。毕竟她甚至不算是奚家人,性子又那般,定然不会容忍她百般作妖,能果断解决了她更好。

但她想起嫡姐在武场内翻飞的衣袂,和精妙凌厉的剑法,心中又是胆怯又是敬畏。

时下女子练剑并不奇怪,有几位顶尖的贵女也时常切磋剑法,只是女人舞剑最重的不是剑法精妙,而是怎么样才能把每一招挽得美丽,奚衡却不是这样。

奚娴有些恍惚。

隔了两日,不知嫡姐后头用了甚么手段,总之爹爹风尘仆仆的回家来,面带愧疚地告诉奚娴,许家的婚事或许就那样作罢了。

姨娘倒是没什么难过的,只是挺着肚子,给爹爹上了茶,又被他拉着手坐下,才温柔道:“这都是娴娴的命,如何怨得那许二公子?老爷您与他家好生分说,便罢了。”

如此这件事又不了了之,奚娴听奚嫣说,许二公子染了花柳病,还差点猝死在妓馆床榻之上,听闻是借酒浇愁后放纵,结果差些没了命,故而许家不敢耽误奚娴,丑事也遮掩不住。

和前世很相似,却也不相类。

奚娴听到此,看着窗外飘落的秋枫出神,待奚嫣捏了捏她的脸,温柔道:“小小年纪,怎地老神在在的?”

这些日子奚娆逐渐没了声响,奚嫣便与奚娴走得近些。

事实上奚嫣是个很温和的人,比起她和奚娆鲜明的性格,更默默无闻一些,与嫡姐的交流也很少。

但奚娴偶尔也觉得,奚嫣是有些不同的,她是真正的端庄大方,闺秀风范。只是听闻奚嫣的生母死得早,故而在后宅便有些默默无闻。

奚娴慌乱低头,轻声道:“无事。”

她只觉心里空落落的,满心满眼皆是嫡姐的背影,没来由的心虚。

奚娴也记得,自己下定决定当个坏人,宁可坑害旁人,也不要再失去自由快活。

但一想到自己或许有甚么误解旁人的地方,她又觉得有些愧疚。

她先前还筹谋着,要怎么千方百计威胁嫡姐,叫她痛苦难堪,可是人家转眼便圆了她的心想,为她退了亲事,独独也没让她怎么低微叩拜,受尽凌辱,这已经是在保护她了。

奚娴简直嫌弃死自己了。

夜里月朗星稀,奚娴有些困倦的爬在窗台上,抬眸看着外头的星光点点,眼中盛着整片蓝黑的夜空。

她想了想,系上衣衫外袍,抱着软软的枕头,与秋枫交代两句,便出了院门。

她是能随意出入主院的,虽然没人拦着奚娴,但主院规矩侍奉的下人都有些好奇,看着他们的六姑娘抱着枕头往屋子里头走。

奚娴当头便遇见了侍奉嫡姐的青玉,于是抬头轻柔道:“我来找姐姐,我一个人困不着。”

青玉一时间不知说甚么,却还是僵着脸让了路,顿了顿嘱咐一句:“六姑娘……我家主子不喜人碰。”

奚娴柔顺垂着脖颈,细细答道:“嗯。”

她有些彷徨,但也不知怎么做才最好,这几日想去见嫡姐,奚衡一概不见她。

太子病重难支,五皇子谋逆,三皇子因着同母受了牵连,如今时局动荡,就连爹爹也面色不好看,听了几耳朵奚娴缠着嫡姐的破事,甚至训了奚娴一顿。

奚娴也觉得委屈,政局动荡不关她的事,心情不好也不能骂她啊。

况且太子能有甚么事?

前世他登基前杀了那么多兄弟,罢黜的罢黜,废的废了,扮猪吃老虎罢了。

她垂着眼眸抱着软枕,被青玉引进了内室,却见嫡姐披散着长发坐在榻上,见奚娴来便冷淡道:“你来做什么?”

奚娴想了想,才温柔道:“我、我实在睡不着,便想与您一道歇息。”

她的眼睛单纯又无辜,应当是没什么坏主意,这几日小姑娘来寻他,他一概没有相见,或许把她逼急了。

奚衡慢慢笑了笑,翻过一页书道:“我没空陪你顽,去找你三姐。”

奚娴噘嘴道:“关三姐甚么事体啦?我就要睡这儿。”

她说着抱了枕头往床上一蜷缩,踢掉外袍只穿了小衣,便哧溜溜钻进锦被里头。

第10章

嫡姐的被子也整整齐齐,熏着淡淡的檀香,带着些佛性的平缓沉静。

奚娴眨了眨眼,缩进被子里转身托腮,身段柔软小腿屈起,她对嫡姐软软道:“我最喜欢姐姐了,让我睡这儿嘛,娴娴保证不叨扰姐姐。”

奚娴真素着小脸时,瞧着面色有些苍白,像一只软乎乎的包子,说起话来十年如一日的软和细语。

只是时候不太对,她的脖颈上吊着淡粉色的肚兜带子,还一味无知的扭着身子耍赖。

奚衡便有些头疼,披着袍子下地把她精准提溜起来,不顾奚娴的挣扎,把她牢牢裹成团子,才指着奚娴的鼻子道:“听好,回院子去,不然叫你有来无回。”

奚娴僵硬抬眼,看见嫡姐眼中的冷意和暗沉,才有些尴尬地红了眼角,低头顿了顿才若无其事道:“好嘛,我就知道,姐姐最不喜欢我这个妹妹了。”

奚衡笑了笑,平淡道:“知道你还来。”

奚娴有些委屈,可她不敢多言,一心只想让嫡姐不要太嫌弃她,惹到这样一个人,自然是欠妥当的,若能化敌为友便再好不过。

她一心为自己的将来谋划,手中握着嫡姐的把柄,虽然现在直觉可有可无,但细细想来,若能与嫡姐交好,仗着她手里的把柄,和温驯柔弱的态度,嫡姐有了忌惮和思量,自然待她与上辈子不同,一定不会再断她的婚事。

奚娴对此很有些自信,想让嫡姐把她当亲妹妹宠。

奚娴一下上前抱住嫡姐的腰,软白的面颊努力蹭了蹭,闷闷道:“姐姐,从前都是娴娴不好,您不要怪罪娴娴了。”

她挤了挤眼泪,便落下一些泪水,打湿了嫡姐的衣裳,单薄的肩胛也在微微颤抖,塞在被子里像是一只发抖的粽子。

嫡姐的腰硬邦邦的,却很窄,奚娴缓缓抬起脸仰望,却见奚衡眸光幽暗凝视她,修长冰冷的手指覆上她的脖颈,忽然一把将她提溜起来扔上榻。

奚娴就像只被拎着长耳朵的兔子,蹬着腿瑟缩一下。

她睁大眼睛,泪水刷一下掉落下来,轻声道:“我走便是了嘛,不用这样的。”

奚衡却把她拦下,淡淡道:“你不是要与我一道睡么,后悔了?”

奚娴咬着唇瓣,无辜地看着嫡姐,呆呆摇头。

烛火熄灭了,奚娴睡在里头,嫡姐睡在床外侧,床顶的帷幔绣着繁复的纹路,在黑暗里像是蛛网。

他们裹着两床被子,无人言语。

奚衡的姿势就没变过,嫌弃极了,似乎根本不准备理会这个叫人心烦的妹妹。

奚娴却一咬牙,扭了扭身子脱出被子,手指扯了扯嫡姐的被角,小声嘀咕道:“姐姐,姐姐我还是睡不着嘛。”

奚衡沉默。

奚娴语带柔和天真,在黑暗中弯了弯唇角道:“我们说会子话罢,我们是姐妹俩,但从来没说过知心话,我有好些话语想与姐姐说呢。”

奚衡不理睬她,却也没让她住了嘴,反倒助长了气焰,使她脸皮更厚了些。

奚娴便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自幼生活在小院里,那时总以为我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但隔着青柳巷的罗家人总是瞧不起我和姨娘,夏日里还曾往我家门上倒夜香,又花钱雇了街边的叫花子日日徘徊,不是爹爹有时回来,我们连门都不敢出。”

没人理睬,奚娴便继续道:“那时我并不明白是为什么,长大以后才知道,因为我娘是外室,那就是比小老婆还不如……所以他们都瞧不起我们,认为与我们母女有所交集,都是腌臜遭天谴的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