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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嫡姐是夫郎(23)+番外

作者: 雪花肉 阅读记录

奚娴的规矩是好的,只是行礼做事都有点软绵绵的,不是很经心。

奚娴听得晕乎乎的,又放下茶杯,软和点头道:“我晓得了,祖母。”

老太太有点头疼。

说实话,她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小闺女,讲话做事都温吞软绵得很,动不动就要脸红脖子红,长着娇花一样精致的脸,却总是怯怯不自信,见了可亲的人就粘乎乎的一团和气。

最叫人头疼的是,一大把年纪了,她竟还挺喜欢被粘着。

因为奚娴的粘人并不叫人烦闷,只是觉得身后有一条小尾巴,短短圆圆的,软绒绒像是街边的棉花糖,与她讲话都是甜滋滋的。

小姑娘胡思乱想的本事倒是很厉害,不难看出她心里的小九九不少。

但毕竟,不是太子殿下的许诺,奚老太太也不会这么着紧。

而那位尊贵的殿下,预料到奚老太太会严格教导孙女,提前制止了这样的事。

他似乎更想让奚娴过得单纯一些,是以不必言说,老太太也明白了那位殿下,对娴娴隐晦深沉的情感,是偏执掌控,亦是钟情若许。

如果一切顺利,或许奚家会出一位皇后。

那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情。

第19章

奚娴是全然不知这些,她每天只忧愁怎么嫁出去。

老太太待她好,她便很是相信老太太,甚至盘算着冬天之前要为老太太再做一双鞋,里头铺了厚实的棉花,一定十分暖和。

奚周氏使人教她的规矩都较为繁琐,奚娴也不是没学过,上辈子她在宫里,如何也不能礼数不全的惹人笑话,但只是时间久了,忘了的七七八八。

只是像奚娴这样才被接进府里没两年的外室女,在礼仪方面能有如此程度,就连奚老太太都觉得很是不错。

学了两日,这一跪一立,端茶斟酒请安,认真起来便很有气度,比起宫里的娘娘也不差甚么了。

老太太倒是有些惊讶,转而便深感欣慰。

奚娴安分着,却也没忘了嫡姐,她这两日一向惦念着嫡姐待她们母女的恩德,还有嫡姐的身份,总是于情于理不讨好也得讨好着,于是终偶得了空闲,便想着能给嫡姐做些点心。

那是她上辈子给皇帝做的点心,却不知嫡姐用着合不合适。

嫡姐如今闭门不出,听闻请了庙里高僧辨证经文佛理。奚家嫡长女痴迷佛道,这样的事整个长安的贵妇人皆有所耳闻,即便奚衡将来出家去,也无人会觉得奇怪。

只是奚家人态度听凭,可见奚衡这个嫡长女在奚家地位之高,就连老太太也不太管嫡姐。

奚娴与老太太提起嫡姐时,老太太总是笑,顶多便是道一句:“人各有命,你姐姐喜欢,便随着他去。”

奚娴更加肯定了嫡姐身份不一般。

而前世争锋相对的五姐奚娆,在这段日子以来一直表现得很乖觉,几乎毫无动静,这倒是令奚娴大感放松,毕竟谁也不爱总是与膈应的人见面说话,绵里藏针,那该多累啊。

奚娆已经为她的坏心思得到了惩罚,嫡姐说的话从来作数,要她穿着藏了针的衣裳抄经书,便没有宽和的意思,当中的痛楚和煎熬不说也罢。

奚娴前两日在花园里见她,倒是消瘦许多,默默低了头与她擦肩而过,话也不说一句。

奚娴转头看着奚娆的背影,也只是略歪了头,心里没甚么后悔的。

奚娆的手段不高,奚娴为了陷害她的反击,自然也差不离,两人半斤八两罢了。

偏偏她们二人都自以为了不得,若不是嫡姐高抬贵手,拉了奚娴一把,也不知谁比较惨一些。

那时……奚娴和嫡姐还没见过多少趟,更加算不得熟悉,但无论怎么刻薄嘲讽,嫡姐还是帮了她,却对奚娆冷漠不经心。

奚娴心里有些得意,慢悠悠叹息一声。

人与人之间的眼缘,可真不能按照相伴长短来分的,果然还是娴娴最讨喜呀。

奚娴扭了扭根本不存在的尾巴。

自当日一别,转眼已有几日未见,奚娴也曾得空端着点心亲去探望,却也只是吃了盏茶便回来了,并未见到嫡姐的人,于是便也作罢。

嫡姐吩咐青玉服侍她,而每次青玉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甚至还与奚娴说:“若是六姑娘实在无事,便也无须来这院里吃茶,倒是白白浪费了时辰。”说着又把茶碗收起来,请她离开。

奚娴便觉得有些莫名,探望姐姐怎么是白白浪费时间了。

青玉自己肯定不敢这样说,想来这语气也是嫡姐惯用的。

奚娴忍不住翻了个小白眼,咬着唇走了,接下来几日也便再也不曾去过嫡姐那头。

横竖嫡姐喜怒无常,嘴巴刻薄刁钻,她是不伺候了。

到时等嫡姐来找她便是,姐妹之间哪有一个赶着巴结,另一个这般寡待的道理?

很快便到了肃国公府老夫人寿宴的日子,老太太便带着奚娴一道出门赴宴。

临走前夜,老太太便与奚娴说起肃国公府的一些人情事理。

但其实这些事体,奚娴也都并非不知,更不比老太太知道的少。

当今皇后早逝,太子殿下生来便没有了母亲,上辈子他登基后,宫中尊继后为皇太后,而继后的外甥女便也跟着入宫。

继后和崇妃,便都是出身肃国公府。

那位崇妃奚娴是见过的,长得大眼柳眉,红唇娇媚,说话做事皆有一份干脆,与生俱来便是雍容大度的模样,但又不像是明面儿上的那般直来直去没心眼,是个妙人。

她比奚娴入宫的时间还要早许多,这般出身,太子登基之后便是要剑指后位的。

只可惜蹉跎至奚娴死前,也不过尔尔。

当今太子是个冷情之人,崇妃固然陪伴他许久,该给的尊荣也都给了,儿子女儿都有,但却没能到达最后一步。

奚娴和她是不熟的,并不是崇妃不够热络,是奚娴不愿与她们交际。

刚开始的时候或许为了站稳脚跟,也曾像从前一样卑微于人下,但后来皇帝也不准她去讨好别人,奚娴便懒得应付。

在女人的堆里呆惯了,大家都猜来猜去,心眼芝麻针尖儿大,看破不说破,懂个囫囵便要叭叭乱扯,她觉得也是够了。

年少的奚娴只觉得,最重要的便是皇帝能爱自己,那就足够。

可他那时还很年轻,是个年少登基的帝王,还要巩固手中的权利,向更远更繁荣的远方前行。

奚娴的存在于他而言是那么微不足道,像是一点邈邈星火,他不会容许她侵蚀自己的心。

但奚娴是个又作又笨的女人,往往皇帝与她说甚么,教育暗示些甚么,说得含蓄些,她便听不懂了,故而大多时候还是爱恃宠而骄,有一段时间后宫里发生的破事都是因她而起。

他宠谁了,奚娴便要害谁。

她的“害”,其实也并不算歹毒,不过是看谁不顺眼便使绊子,膈应对方,但真的叫她杀人纵火,却还是不敢的,只怕自己的手都要抖。

见了皇帝,奚娴还是乖顺的样子,但就是不肯让他碰,一碰就要哭要闹,吃了酒又是摔胭脂又是哭还笑,漂亮精致的一张脸疯疯癫癫的。

她甚至还拿了他的佩剑,比着脖子,面色苍白眼仁乌黑,偏头与他咯咯笑:“陛下,您有本事便杀了我嘛,我死了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等清醒了,她又是很乖的样子,瑟缩又后悔。

她觉得自己精神有些问题了,像是被分割成了两半,一时想要疯狂,一时想要活命,却又那么清醒的知道自己甚么也舍不了。

她年少时,很喜欢那个男人为她妥协的样子。

她就是很喜欢,那种十拿九稳的得意和试探。

皇帝不准许她踏入雷池,奚娴偏要如此,她不但要犯规,还要弄皱满池春水,接着他便无可奈何起来,又一次为她退步,为她犯戒,即便疏远也疏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