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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嫡姐是夫郎(26)+番外

作者: 雪花肉 阅读记录

她们从小便背过家族谱系,甚至各类珍宝具是如数家珍,宫里阴暗的秽事,大家族的辛秘,能知道的都要晓得,如此一双眼睛盛着太多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旧事和俗气,便没有了单纯的感觉。

她也很少见到奚娴这样的姑娘,长得灵秀乖巧,一双眼睛盛着秋水,说起话来慢吞吞软乎乎,像是一条绒绒的小尾巴跟在她身后,不像是天真没有心机,却像是无论男人或女性,都会有好感的小姑娘。

同时奚娴还懂得很多,琴棋书画,经史子集,提到典故具能聊一些,叫贺瑾容这样的顶尖贵女,也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虽则奚娴家世出身不出彩,但的的确确是个能交际的人。

她们圈子里的,交友先看出身,再问雅好心性,稍缺了一样,便从开始便不会与此人深交。

不合标准的人,即便是与她有说有笑,也是表面功夫,不会交心。

奚娴嘴甜识趣,不卑不亢,又知道自己身份在甚么程度,将姿态把握得恰到好处。

贺瑾容对她很有些满意,故也不再疏离少言,话是多了模棱两可的两三句。

其实奚娴也并不喜欢和贵女们打交道,但贺瑾容是她为太子准备的一生所爱,怎么可能不好生交际着?

不然凭她的手段,或许也不能再寻到下一个这般接近男人欣赏喜好的女子。

要知道,贺瑾容上辈子儿女双全,尽管都是在她没入宫时生养的,却也足矣说明男人对她算是有所偏爱,即便只是床笫间的,那也聊胜于无。

奚娴越看贺瑾容越是满意,小手软乎乎捏着贺姐姐的手,便与她亲密道:“瑾容姐姐,我祖母让我为您准备了赠礼儿,我猜您这样雅好书画的一定欢喜,不若我带您去瞧瞧?”

她刻意说成了雅好书画,就是为了让贺瑾容觉得她并非是刻意打听了自己的喜好,只是碰巧有二十四节气的书画团扇而已,这样许会觉得她们十分投缘。

描金的盒子一共二十四个,每个都精致古朴,上头的锁扣都是以不同色泽的宝石和玉石镶嵌的,“哒”一声脆响,打开一只,奚娴偏头笑着把团扇放在贺瑾容面前,对她道:“您看这笔触,是否很是熟稔?”

她的语气轻快柔柔,贺瑾容先时还摇着团扇,端着笑意微微点头,却不妨越是看,面色便愈是古怪起来。

她又见奚娴打开另几个,每一副俱莲步轻移,上前细细看了,便觉冷汗一滴滴往下坠,似是落入了冰窖一般难以置信。

周公魏的二十四节气团扇,乃是难得一见的传世名品,亦是书画大家为其妻子花费一整载光阴所作的名画,后来按着妻子许氏的雅好,命江南最巧手的六十多位绣娘赶制了三年,终于在许氏临终前交到她手上。

后来亡妻已逝,这二十四副团扇便被周公魏封藏起来,后世传入本朝皇室,听闻已故的孝敬仁皇后传给了太子殿下。

这点,喜好纨扇的贺瑾容一向打听得很清楚。

却又怎么会在奚六姑娘手里?

更奇怪的是,奚六姑娘像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其中周折和典故,其实根本不太懂得这些,问起扇子的出处,也只说是有人赠她的。

可谁敢随意拿太子的东西送人?

贺瑾容不敢想象。

继后无子,上头两位贵人的博弈自不可言说,肃国公府明面上不曾站队,却很早之前便已是太子麾下,太子对他们且用且防,好处却没有少过他们,故而肃国公府近些年才这般荣华风光。

贺瑾容是肃国公府培养来嫁给太子的女人,怎么可能不懂他是个怎样的人?

她曾经在府中见过太子一面,他一袭黑衣与她爹在凉亭下说话,隔着很远,也似能看出他身上出身帝王之家所蕴的气场,云淡风轻,却优雅雍容。

她甚至没有见到他的面容,只记得那时他戴着束发的玉冠,漆黑的长发披在脑后,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折扇,眉目轻垂倾听父亲禀报,便多了一些风流温柔的意味,像个潇洒的贵公子。

也不知是否因着她是个女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总是希望那样的男人,也会留些心思赠与风月。

贺瑾容那时不敢多看,只是匆匆提着淡色的裙角离去,一颗心却跳个不住,面颊都泛了微红。

她对于自己日后要伺候的男人,便多了几分向往,少了一些利益之心。

此时,她心里已有了答案。

能拿太子的东西赠人的,只有太子自己。

或许是为了讨好眼前的小姑娘,而周公魏赠亡妻的团扇,却别有一番深情意味,不知是不是贺瑾容多想,她总觉得眼前的奚娴,与太子有些……奇异的般配。

虽然奚娴看着很柔弱,又年纪小了些,但是贺瑾容身为女子的直觉却在嗡嗡作响,告诉她一些隐约可见的暧昧情愫。

她这样想,却带了一些苦涩的心思。

若奚娴真不知那是太子的,或许太子待她之心,便要更深一层。

她甚至都能想象,两人站在一起时是什么情景,一定很甜蜜,叫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只是太子又为什么,会认得奚娴?

阶层差距悬殊,有如萤火与皓月。

奚娴这样的姑娘,想要勾搭上太子那样的天潢贵胄,实在不容易。

奚娴不懂这是怎么了,于是便咬了唇,轻轻道:“贺姐姐,可是不欢喜?”

贺瑾容看着奚娴娇气精致的面容,驻足片刻,才轻缓冷淡道:“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第22章

奚娴并不晓得这是怎么了,只是微微偏头,有些疑惑地缓和道:“贺姐姐,不过是几把扇子,不提多贵重,若是不雅性的人,我倒也不送了。”

她只是低垂着柔软雪白的脖颈,瞧着很懵懂无措,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

奚娴惯用的招数,除了嫡姐以外近乎男女通吃,因为她长得太具有欺骗性了。

可在嫡姐身上却很不适用。

奚衡的眼神锐利清透,懂得她所有的小花招,只是懒得戳穿罢了,但在奚娴太过出格的时候,嫡姐也是会生气的。

就像她为了陷害五姐故意拿针扎自己,嫡姐便很恼火,冰冷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质问她到底懂不懂事。

那必然是不懂的,她永远不会那么安分。

果然,贺瑾容略一蹙眉,上前拉着奚娴的手,扯了唇角含笑道:“无功不受禄,我自小便有家教在身,若是平白受了这般贵重的礼儿,倒是叫人笑我眼皮子浅,论年纪,我比你年长好些,算是你半个姐姐,娴妹妹若是不嫌弃,叫我容姐姐便是。”

奚娴有些欣喜,立即小心翼翼拉了贺瑾容的手,环住她柔软的腰肢蹭蹭道:“容姐姐……”

贺瑾容身子一僵,只觉浑身都奇怪。

虽说奚娴这般动作也没什么出格的,到底是个未曾及笄的小姑娘,又生得天真爱依赖人,软软抱一抱也无甚。

只是贺三姑娘长到现在,已经很久没有被同龄姑娘拥抱过了。

这个年纪的姑娘,不是心存比较,便是人淡如菊,摆着架子,又想要名声,如何也不把同龄贵女,当是可依赖的好姐姐来瞧了。

奚娴这么香香软软的一小团,熟能生巧,嘴巴可甜,浑身没有硬骨头,见到年长些的闺秀一口姐姐叫得欢实,不要钱似的认姐姐。

小姑娘乖乖站直,眼角还有未曾擦干的眼泪,一双大而润的杏眼红得像兔子眼,她却一点也不知道,只是顺从的跟着贺瑾容,像是一条小尾巴,满是依赖的模样。

贺瑾容顿了顿,便抽了帕子,给奚娴细细擦眼泪。

两人离得近些,她又能闻见奚娴身上带着奶味的暖香,不由心又软起来。

贺瑾容亦不晓得自己是甚么心情,或许很奇怪,先头生出淡淡的不屑和敌意,却在三五步之间土崩瓦解,反倒对奚娴情愿亲近了些。

或许还是带有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