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不知嫡姐是夫郎(37)+番外

作者: 雪花肉 阅读记录

奚娴只是摇了摇头,并不想再说下去了,心里有些疲惫。

和嫡姐,她们的交流永远深刻难忘。

但最浅显的事情却无言以对,相互都无法认同,小到怎么穿衣裳,大到怎么对待侮辱了自己的人,因为奚娴本质上还是很羞怯。

甚至可耻的善良着。

嫡姐冷淡的眼睛微挑着,并不置可否。

天生良善的人,即便想要变坏,却也碍手碍脚,愚蠢懵懂不自知。

他将染血的刀刃递到她手里,跪在小姑娘面前,求她赐予凌迟,她都会被吓得花容失色,甚至哭着一起跪下,求他不要这么吓人。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如果她真的想杀了他,他都不会反对。

如此,她所有的困惑和痛苦都解决了。

奚衡想着便漠然起来,被奚娴的小手拉着,慢条斯理低沉道:“给过你机会,为什么不珍惜?”

奚娴没听懂嫡姐在说甚么,只是又一次逼着自己宽恕这些可怕的言行,拉着姐姐的手想要回屋,她都想好了,大好的下午,她们一定是要一道品香茗,一起看书吃下午茶点的。

她是真的,想要和姐姐好生过着,即便闺阁岁月是那么短暂。

没等奚娴扯着嫡姐回到屋子,外头便有丫鬟来报道:“六姑娘,老太太那头来人了,那位贺三姑娘也来了咱们府里,现下正在那头院子里等着您呢。”

贺三姑娘应当是六姑娘结的手帕交,上奚家寻他们姑娘,倒也并不叫人觉得奇怪,只是贺家显赫得紧,要去也是六姑娘过去,如今贺瑾容巴巴儿的来了,还带了些礼儿,倒是叫人觉得她很看重六姑娘。

奚娴有些怔然,与嫡姐对视了一眼,小声道:“我以为,扇子的事体之后,贺姐姐就不会和我顽了。”

嫡姐沉静看着她:“那你没想过去寻她?”

奚娴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

他有些无言以对,沉默起来。

奚娴做什么事体,都容易虎头蛇尾。

气势汹汹地上去,一被打乱节奏又开始满头乱窜,甚至忘了自己的初衷,气得跳脚,转眼又忘了所有,自己一个人躲着乐呵。这样娇憨愚钝的小姑娘,怎么看都成不了大事。

她到底有什么自信,认为贺瑾容这样的女人,能被他所爱?

奚娴却丧气着,又扯了扯嫡姐的袖口,害羞道:“姐姐,那你陪我一道去见贺姐姐罢?”

她就怕贺瑾容绵里藏针,兴师问罪。

奚娴说不过贺瑾容,气势也拿捏不住人家,若是有嫡姐坐在上首,恐怕贺瑾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另一处,贺瑾容坐在里头等着,一袭撒花紫罗兰襦裙,身段袅袅纤细,胸口丰腴细腻。

奚老太太还在捡佛豆,一时半会儿不能出来,于是她便只能一个人枯坐着,只小会子功夫,便已吃了一肚子茶水,丫鬟还给她不住往杯里添。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看见屋外走来一些人,丫鬟上前为主子掀开珠帘,恭敬垂首侍立。

奚娴依在一个高挑的女子身边,她们拉着手一道进了门。

而那个女子穿着朴素的缁衣,漆黑的长发披散着,以木簪固定成髻,天青色的袖口处是一串檀色的佛珠,鼻梁高挺,带着一丝孤傲,眼眸沉静平和,通身气质高华而清贵。

贺瑾容一下便握紧了手心,不知为何,内里泛了潮意。

第30章

贺瑾容猜出眼前的女子是谁,奚家的嫡长女,奚衡。

奚氏一族无甚足惧的,只是奚衡的外家乃是林家,奚衡更是太子正经的表妹。

贺瑾容对奚衡并不了解,顶多便是听长辈们说过几嘴,奚家有个性格沉闷规矩,痴迷礼佛的未嫁长女,但却并没有真正见过奚衡。

只听她的祖母说,她与奚衡小时候是见过的,那时奚老太太还不像现下这般重门深锁于内院,奚衡的娘亲还在。老太太还感叹说,小时候奚氏长女还是个伶俐的孩子,一眼见便带着世家大族的温雅气质,小小年纪做事极有条理,她还曾想过把奚衡聘给次兄作妻子,这般也全了老一辈的情谊。

只是事与愿违,自奚大太太死后,奚衡渐渐变了个人。

身为丧母长女,她不再与人交际,形单影只料理佛事,偶尔上皇觉山与主持讲经论道,俱是那些贵妇人亲眼所见,虽则不曾与之有甚个交流,但也能察觉出奚衡通身气场冷寂,穿着狐皮寒裘,面容冰白清冷,近乎与世隔绝。

贺瑾容礼貌地对奚衡抿嘴一笑,终于在心里得到了一个结论。

她是太子的表妹,那么奚娴为何认得太子,便也说得通了。

只是奚衡此人的存在,太过孤傲特立,故而总是叫人把她与旁人区分开来,现下瞧这姐妹俩关系倒是不错。

奚衡却只是面无表情,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便被奚娴抱着手臂在一旁坐下。

奚娴自己又做到了贺瑾容身边去,把嫡姐一个人留在对面。

嫡姐不好相处,与她坐得太近了不好,得把客人保护妥当。

奚衡长眉微微挑起,看着奚娴转头又亲昵抱着贺瑾容的手臂,一声声姐姐喊得甜蜜蜜。

奚娴垂着长睫柔和亲密道:“贺姐姐,你可算来啦?这阵子过得怎样?上趟与你作别已是好些时日不见,我可想死你了。”

贺瑾容刮刮她顺直的鼻梁,语气温柔得像是蜜糖:“我也想你啊,倒是你,怎地消瘦不少。”

奚娴黑白分明的眼里有些红血丝,瞧着像是刚哭过,就连鼻尖都有点泛粉,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却还是足够漂亮,又带着可怜的怯气。

奚娴转眼便见嫡姐掀起眼皮散漫看了她一眼,像是只慵懒的凶兽,低头悠悠啜茶,根本没打算搭理贺瑾容。

奚娴撇撇嘴,也低头啜茶。

从贺瑾容的角度瞧,奚娴和奚衡的动作一模一样,就连放茶杯时的声响都近乎重叠,两人从走进来到现下,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却异常的默契和谐。

只是奚娴自己没感觉罢了。

贺瑾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意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再过些日子,妹妹便要及笄。我这个做姐姐的再是不恰当,也得给你备些及笄礼儿来,只是我那时或许无法亲临,才想着趁这几日还有空闲出门,来与你叙叙话。”

其实贺瑾容的过几日,也已经是几个月后,奚娴自己都不记得了,亏得她还记得这样清楚。

奚娴顿时有点小小的感动。

她又反应过来,小声问道:“贺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没有空闲呢?”

贺瑾容听她终于问到点子上,才柔声叹息道:“家族为我定了一门亲事,我很快便要远嫁到南海去了,再过几日便要闭门绣嫁妆,夫家那头规矩重些,少不得还要依从的。”

奚娴:“…………”

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奚娴愣愣,直言道:“为甚啊,贺姐姐的婚事怎么这般匆忙?”

贺瑾容眼里带了点泪来,轻轻摇头道:“我也不知,我一个闺中女子,又能有甚么法子?”

奚娴想那我就更没法子了。

贺瑾容抬眸看着她,眼里泛着盈盈的水光,小声道:“娴娴,我知你也没法子,只你前阵子不是与我提到过,那位贵客赏过你一套扇子……”

奚娴一时转不过脑子,才想起自己胡诌的那一串事体,一张雪白的脸腾地红了起来,秀口微抿着,很快连脖颈都红了。

她真的怕,贺瑾容若是知晓她瞎掰,那这脸面便是丟尽了。

于是奚娴一面告诉自己要沉静下来,一面又害臊得要命,像是一只被踩了痛脚的猫咪,急得想要喵喵叫。

特别是在嫡姐面前,那便更不好意思了。

只贺瑾容见小姑娘眼波流转,面颊生晕,一副身子含羞带怯的,便以为是又发生了甚么。

上趟奚娴提起太子,还只是有点羞涩,问了几句便不肯说了,如今竟是这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