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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嫡姐是夫郎(6)+番外

作者: 雪花肉 阅读记录

可不及细思,顶着嫡姐沉冷的目光,奚娴带着笑意摇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这样做?”

她才不要退亲事,她还要挖坑给人跳呢。

奚娴发现做坏人也很有趣,上辈子一味忍耐,远不及动了坏心思后舒坦兴奋。

嫡姐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觑她一眼,慢条斯理笑了笑:“奚六姑娘,你做事太蠢钝,偶尔记得多动动脑。”

奚娴一时有些忐忑尴尬,似乎自己的心思在嫡姐面前昭然若揭,故而又有点羞赧和颓丧。

她盯着鞋尖讷讷想反驳些甚么,却发现在真正的聪明人跟前,强行辩驳会更愚蠢。

嫡姐却有意轻轻放下,只是看着她低缓道:“不要叫我不省心,你懂么?”

奚娴觉得这话很奇怪,却也听不出哪里古怪,她有点脸红。

仿佛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崽崽似的,还要人带着围兜兜给她喂饭。

奚娴撇撇嘴,软和点头道:“我不惹事的,您放心。”

嫡姐不置可否笑起来,捏了捏眉心让她赶紧走。

第5章

奚娴没有再在意嫡姐那头的事体,因为嫡姐开口时永远都很刻薄。

她开始计划怎么坑人。

重生一回,不利用上辈子的记忆报点小仇,那就该立地成佛了。

她和许家二少爷只是私下定了亲,因着两个老爷的酒肉关系,只交换了信物,也没有正式的婚书,许家只晓得她是个庶出的女儿,故而变数很大。

上辈子她去许家赴宴时,奚娆命人她衣裳里藏了几根针,想叫她失态出丑,然后奚娆便能暗暗点破她从前是个外室女的事体,让她丟了名声,再丟了婚事。

比起王姨娘几人的端方或艳丽,她们爹爹偏爱秦氏的柔弱胆小,而秦氏又怀了孩子。奚娴虽是外室的女儿,爹爹却偏爱紧着她。

奚娆不乐意,便嫉恨上了奚娴。

一开始奚娴不觉得,后头下了马车走了路,衣裳被针头磨破了,她还要被许家夫人拉着行礼说话,胳膊下血淋淋的,可她为了婚事,却硬生生苍白着脸忍了下来。

只后头才发现,她的忍耐全然没有意义,更像是自掘坟墓。

许二少爷暴毙了,许家硬是要她守寡,后头虽被利落解决了,免不了又被奚娆嘲讽一番,这时奚娆又是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指责她贪慕富贵,不肯给亡夫守寡,是要丢尽姐妹们的脸和名节。

王姨娘又吹枕边风,怂恿爹爹把她送去守节,那段日子奚娴过得最煎熬,觉得自己像是待价而沽的货物,爹爹虽然偏爱她,却更爱名声利益。

奚娴那时就发觉,小时候她和姨娘坐在小院李乘凉,爹爹推门而入,带着新做的风筝,他们一起吃着凉糕,姨娘依在爹爹身上,那么纯洁温馨,让她相信世间所有的情感都是简单美好的。

懂事后,奚娴才知自己只是个外室女。

她背着包袱离开小小的四合院,回头看挂着两盏旧灯笼的朱门,方觉那都是假的。

她用了很多年的时间想清楚,自己若当初能嫁给平民出身,家底殷实的老实人,或许一辈子都会很幸福,就像小时候和姨娘在四合院的日子一样,朴实而简单。

所以奚娴也不在乎在权贵中间的名声几何。

有了妨碍,才能远离纷争,嫁进普通人家,往后非是爹爹犯了诛族重罪,都碍不到她头上。

至于奚娆呢,想要和许家结亲,她就全了她的心思。

到时回家拔出身上的针反将一军,爹爹肯定不会放过奚娆,禁足都是小的。到时说不得婚事便要落在奚嫣的头上,奚娆肯定要气得发疯。

奚娴脑袋里的坏水汩汩往外冒,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唇角也弯弯翘起,带着点愉悦回了屋。

姨娘又在用燕窝,不必多说,定是嫡姐命人送的。

奚娴觉得嫡姐不正常,讨好她姨娘算个甚么事?

还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那么她的真实目的是甚么,想要钓到的鱼又是甚么?

奚娴觉得这个问题太难了,她甚至怀疑一向目下无尘的嫡姐是对姨娘肚子里的娃娃有了兴趣,但也没道理啊,即便是男丁也不过庶子一个,碍不着长兄,碍不着她。

嫡姐更没有多余的温情,彻头彻尾的冷心冷肺,甚至残忍漠然。

她想了半天没想通,但在心里盖个章,嫡姐肯定没安好心。

上辈子奚娴是下了马车后,才发现有人在她衣裳里缝了针。

她不知道奚娆是在哪个环节动了手脚,故而便直接嘱咐身边的婢女们,这几天好好歇息,不必太费精力。

衣裳和上辈子那件一模一样,至少在奚娴的印象里是这般,温婉的藕荷色襦裙,配上水红绣金的披帛,和缓优雅中透着贵重。即便被针刺着身上,奚娴当时也拿披帛盖住伤口,没有落下半点不稳重的仪态。

奚娴特意找了找,把衣裳翻了几遍,却没有发现衣裳里有哪怕一根针。

她简直不可置信。

明明奚娆还是那么讨厌她,她更是特意放松了戒备,奚娆难道成了废物点心?

奚娴非常不开心。

她想了想,决定自己动手。

横竖寻常人若想嫁高门,便不会这么坑自己。毁名声毁婚约的事体,有哪个正常姑娘会这么做?

只有别人会害她呀,这是多么简单的逻辑。

奚娴宁可自己再受一次罪,也要让奚娆尝尝被诬陷、被推入火坑的滋味。

她觉得自己疯了,但奚娴觉得自己还能更恶毒一点。

下一步她就要把嫡姐给压制得喘不过气来,让她也试试被逼得委屈无奈,也要拼命讨好的滋味,让嫡姐也试试,婚事迫在眉睫,却被人一桩桩破坏的滋味,那一定很好受。

最后她便能拍拍手带着姨娘离开奚家,那才是最痛快的。

奚娴觉得自己应该坏得彻底一点,于是又告诉自己,没什么可愧疚的,如果她不动手,那几个人便回害了她和姨娘,不如先发制人。

奚娴对着铜镜,慢慢露出一个温婉无辜的笑容。

待奚娴走出来,便见奚娆挽着奚嫣站在一边,便露出异样的冷笑。

奚娴本能的觉得很奇怪。

因为奚娆这个冷笑,看上去像是事情安排妥当后,好整以暇看戏的表情,和前世的种种也能对上号。

可事实上,她甚么也没做成,不是么?

奚娴无辜柔软的偏头,对奚娆笑了起来,又行礼上车,没有靠近说话的想法。

然而她没能上成马车,后头严嬷嬷便出声道:“六姑娘,我们主子说了,要您与他共乘。”

奚娴睁大眼睛,装作不知,回头道:“姐姐也要去么?”

严嬷嬷恭敬笑道:“自然,主子说他难得出一趟门,今日天气好,便临时定了下来。”

奚娴攥着手帕,想要拒绝,却听到身后嫡姐的声音传来,带着点低哑的笑意:“六姑娘,你与我一道走。”

嫡姐上辈子便爱叫她六姑娘,而不是“六妹妹”,听上去就像是在叫一个外人。

奚娴坐在马车里,尽量让自己避开埋了针的地方,又垂眸不语。

嫡姐今日穿得并不正式,却同样是藕荷色的衣裙,上头以墨金线绣着山水画,一气呵成锦绣山河,以名贵的珠玉点缀,气派非凡,只慵懒的坐在那里,便是居高临下的奢靡模样。

嫡姐以茶盖撇清浮沫,慢慢抿了一口,审视她道:“不敢抬头?”

奚娴抬起头,便对上嫡姐凌厉上挑的眼睛,又一下低眉顺眼道:“不是,只是头一回吃宴,有些害怕。”

嫡姐哼笑一下,不置可否,又淡淡问她:“荔枝好吃么?”

奚娴道:“不好吃,全赏给下人了。”

嫡姐仿佛没有感受到她绵里藏针的敌意,倒是微微笑起来:“六姑娘这么硬气,那到底谁把你惯的?嗯?”

奚娴手里有嫡姐的秘密,一点也不着急,她就要等嫡姐气急败坏找她麻烦,她才会不紧不慢的把秘密抖落出来,叫嫡姐忍气吞声,生生把血和着牙齿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