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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嫡姐是夫郎(67)+番外

作者: 雪花肉 阅读记录

酸汤的热气蒸腾起来,薰得她眼睛疼。

奚娴低着头不理他,拿着筷子慢慢用着。

第57章

王琮在奚娴身边,陪了她一月有余。

只是奚娴对他的态度很是古怪,温柔得漫不经心,大多时候都有些刻薄刁难,醒来的时候也不叫他捧肚子。

王琮时常看着奚娴的眼睛,看她对自己明媚的微笑,便知她已不爱自己。

无爱哪来的恨,于是她也并不恨他,只是有些讨厌他,有点可怜他,仅此而已。

奚娴偶尔也会主动坐在他的怀里,就像是一只讨食的猫儿,揽着他的脖子与他叽叽咕咕讲一些话,她根本不在乎王琮听不听,答不答,她只在乎自己说得爽快与否。

她聊得最多的,便是她的嫡姐。

那个女人的身影萦绕在他的生活中,阴魂不散,就连新婚的娇妻都对她念念不忘。

厌恶的,欣喜的,复杂奇异的情绪,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不值一提。有了嫡姐的存在,奚娴的眼眸才会变得明润而富有生机。

奚娴怀孕时候总是睡得不踏实,她先天身子羸弱,夜里即便躺在他怀里仍旧会被惊醒,肚兜后头虚汗淋漓,她唇色泛白,躺在男人怀里默然无声。

他的怀抱坚实宽阔,却不是奚娴所求的依赖感。

王琮下地给奚娴倒水,抱着她的身子,哄她吃了几口,奚娴便已是精疲力竭。他熄了灯,奚娴靠在王琮身上,轻柔道:“你准备,给我们的孩子起甚么名儿呢?”

王琮的声音温和,像是随时都能开启任何的商讨:“看来你已有想法。”

奚娴翘了翘唇角,温柔道:“就叫无拘,怎样?我希望这孩子无论男女,都不要再被束缚,可以一辈子自由快活。”

王琮在黑暗中慢慢微笑起来,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大手慢慢握住了奚娴的手,暖和而沉稳。

奚娴的心中浸着冷意。

她狠狠使劲,开始用力挣脱王琮的手,却发现他的掌心像是烙铁,又像是沉重的镣铐,叫她动弹不得。

奚娴闭上眼,心中的恐惧又一次席卷而上,让她的天灵盖都泛着疼。

她屏住呼吸,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好嘛,不起便不起了,你发什么火。”

奚娴这样说着,又背过身开始睡觉,过了没多久,呼吸变得平缓而轻微。

只是男人却俯身,温柔的亲吻在奚娴的脸颊上,一寸寸的柔和,似是带着无限的依恋和宠溺。

奚娴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冷淡而漠然。

第二日奚娴起身的时候,王琮已经离开了,桌上摆着热腾腾的粥菜,那是他在离开之前为她做的早膳。

她原以为王琮就像从前的许多次一样,公务实在繁忙得紧,故而顾不得与她道别,亦顾不得那许多,这些她都习惯了,对他没了那份炽热的男女之情,奚娴甚至连生气都懒得。

奚娴这一日过得清净,穿着绒绒的裙袄坐在红墙边数着梅花儿,感到肚子里的小宝宝踢了她一下。

于是奚娴微微弯起眼眉,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容。

今日是万寿节,奚娴也是听春草说了,才恍然记起的。

她对于前世的记忆,终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明明抗拒的感觉还是那样的清晰,可是她却已经不记得皇帝的寿辰。

以往他每年的寿辰,无论喜好,都得按照祖制大办。奚娴是无缘见到那盛况,她身为后宫的妃嫔,也是要接待命妇的,只是她到死都没有品级,更没有封号,要她接待谁都不可能。

只是到了后来,奚娴在权贵之中,又有一个旁的称呼。

他们都唤她紫宸殿娘娘,因为她常年居住在帝王寝殿里头,哪儿也不去,而皇帝只专宠她一人。有人传她是红颜祸水,可到底过去了许多年,奚娴愣是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坏事。

一个英明的君主,即便爱上了出身卑微的女人,也不可能让她的存在破坏自己是朝纲秩序,可见因为女人亡国的君主本身是多么不靠谱。

奚娴觉得陆宗珩不是甚么好父亲,更不是甚么好丈夫,但好歹算个好皇帝。

可她终年亦不曾有过子嗣,见过她的大臣和命妇更是少之又少,或许待她去世之后几年,便再无人能记得她了。

万寿节当天,就连百姓都是合家欢庆,奚娴却恨不得早点歇下。过了这晚上,她和前世的干系又少了许多,再记起前世,或许又要等下个万寿节了。

可到了夜里,奚娴坐在铜镜前,散开长发,正想要唤春草为她梳理,却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气质清浅而沉默,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拿着一把梳子,缓缓为奚娴梳顺了长发。

奚娴的身子僵在那儿,轻声道:“怎么是你?春草呢。”

王琮的衣袖口,还带着外头的寒气,似乎身上有些酒意未散,他柔和道:“她们都走了,庆贺万寿节,夫君来伺候你好不好?”

奚娴柔和拒绝,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不用你来,你今儿个一整日都跑得没影,现下倒是来找补。现在倒知晓来啦,方才到哪里去了,不是生意繁忙么?”

可是他分明看见,铜镜的那一头,姑娘的眸是冷的,就连鼻尖也沁着凉淡的月色,不屑一顾,也毫不在乎。

根本配不上那么幽怨的语气。

他于是隐含深意,手下动作慢条斯理,嗓音低沉而靡靡:“自有人替我分担,我便来娴娴的温柔乡里躲懒,顺道瞧瞧咱们的孩儿,也不知宝宝乖不乖。”

有人替他分担……

能替他分担的人,想必和王琮是并肩而立的。不然地位差太多,也分担不了这么些职责。

奚娴面无表情起来,终于控制不住冷笑道:“你就这么不负责?生意不是你自己的,还是说旁人就不是人了?”

她的语气突然冲得厉害,王琮的动作,却愈发柔婉起来,手里握着奚娴顺滑细软的青丝,就像是握着上好的潞绸蜀锦,不紧不慢的为她缠出了一个雍容漂亮的发髻,顺手在妆奁里挑选一番,给她戴上了粉色的绒花。

奚娴愈发恼火,这种火气蹭蹭往上冒,身为孕妇她实在没法好生控制住。

王琮是不是瞎了?!

不说她很少戴绒花,就连颜色都选得这么难看!

他是不是分不清各样粉色的区别?这种看了叫人眼瞎的粉色也敢往她头上插,他是不是嫌她怀孕还不够丑?

奚娴一把拔下头上的绒花,青丝便如瀑布一般往下泄,她很不友好的觑了男人一眼,唇边挂着冷漠的意味:“丑得很。”

王琮一点也不恼怒,只是在她耳边柔缓温和道:“嗯,我选不好,毕竟我是男人。怎么可能真能做到和女人一般呢?”

奚娴的面容更漠然起来,她忽然拔出一枚金簪,它在灯光下泛着寒光。

王琮隔着铜镜看着她,面上的神情仿佛似笑非笑,有点漫不经心。昏暗的灯火下,总是容易叫人无端生出一些心魔来,奚娴实在无法控制的,非常想用簪子扎王琮,把他结实的手臂刺得鲜血淋漓才好。

她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手腕都在轻轻发颤,王琮仍旧恍若味觉,微砺的指缘慢慢抚着她的耳廓,又摸到了奚娴的耳洞上。

那里已很久没有戴过耳珰了,如今只拿花梗穿着,他似乎能闻见女孩洁白的耳珠上清新的暖香味。

男人若有所思的微笑起来,仿佛带着不解,慢慢道:“为夫似乎,从未见你戴过耳珰……这样可不大好,你还是戴着更妩媚一些。”

奚娴闭上眼。

她不戴,是因为嫡姐也不戴。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呢,姐姐不爱戴耳珰,也不喜各样女人的手镯,只是手镯偶尔还是会戴的,耳珰却不了。她甚至连耳洞都没有。

有时奚娴看着嫡姐不戴钗环,长发披散着一身素衣青衫,纤腰笔直如松,仿佛像是阳春白雪,又似是天上的神女,干脆而冷漠,从来不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