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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嫡姐是夫郎(9)+番外

作者: 雪花肉 阅读记录

看来光是口头的威胁,那是不够的。

奚娴面色难堪,跟在嫡姐身后入了花厅。

奚娆早早坐在花厅里,见奚娴面色这般,也知道肯定不怎么愉快,于是便假惺惺温和道:“六妹妹这是怎么了,垂头丧气的,席面上见你仪态有差,其实不打紧,从前没学好,往后肯努力往正道上用功便是,到底咱们都是爹爹的孩子,不要太难过。”

奚娆说着又拉着奚娴的手,与她道:“等会子你来我屋里,我教你,只要你肯学,大家都不是蠢人。”

她说着又去看嫡姐,迫切想找到一些赞许。

奚嫣的目光却只是追随着嫡姐,缄默不言。

嫡姐很少露面,甚至整整几月都没见过后院里的姐妹的时候,也是有的,而去外头赴宴也有,只是从来没去过许家这种层次的人家。

倒不是许家不好,只是嫡姐的确出行有些挑剔,在外人看来,大多数时间都用在礼佛修身上,与俗世不染。

自然,只有奚娴知道这是多么可笑的传言,嫡姐身上的世俗戾气重的要命。

奚娴蔫着,奚娆便抓着她说话,奚娴不舒服又丧气,心里一团乱麻,被嫡姐吓得出了冷汗,便跟只鹌鹑似的乖顺,眼睛抬都不抬,面色微微发白。

半晌,奚娆说得口干,觉得古怪,四周静得诡异,才见嫡姐支了下颌,暗沉冷漠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顿了顿才慢慢道:“说够了?”

奚娆讪讪放开奚娴的手腕,礼道:“……够了。”

嫡姐散漫勾勾修长的手指,暗示奚娆上前。

奚娆不明所以,奚娴也不知所措。

只有三姐奚嫣微讶,却转而瞧着奚娴,带着些深思。

嫡姐的装扮一贯都奢华到极致,映衬出昳丽高挺的鼻梁,眉眼深邃平寂,唇边的笑意却很诡谲。

嫡姐沉吟了一下,含着优雅礼貌的微笑告诉她道:“那么喜欢在旁人衣裳里放针,那便罚你……”

时间过得太慢,煎熬得人要疯,但嫡姐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奚娆的面色泛青,想要争辩,却不敢擅自打断。

半晌,嫡姐轻描淡写道:“日日夜夜,穿着这样放了针的衣裳,抄满五百卷佛经。”

奚娆猝然面色惨白起来,跪在地上,水蓝色的裙摆开出一朵花,带着哭腔求饶道:“姊姊,我没有做过,请您不要轻易信旁人的话。我从小便与您在一块儿,咱们……”奚娆摇着头,双膝酸软起不了身,似是脱了魂一般。

嫡姐悠悠啜一口清茶,严嬷嬷已经拉着奚娆的胳膊,把她半强硬地拉了下去,四下一片死寂。

爹爹和老太太都不会干涉嫡姐的事,虽然仿佛说出去很奇怪,但在他们家,从小就是这样。嫡姐以前从来不管这些事情,她大多时间都在院中礼佛,听闻是为了已故的太太吃斋念经,很是有些好名声,只是不太露面,也从不与人亲近。

其实真正了解一些的人都会知道,不论公平还是不公,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嫡姐更不喜有人叨扰吵嚷。

奚娴抬头看着嫡姐时,冷汗涔涔往下流。

她咽了咽嗓子,软和开口道:“五姐姐很好的,应当不是她做的才是,您不要罚她了罢?”说话声轻飘飘的,一点也不真心。

嫡姐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才勾起唇角道:“六姑娘,你也抄五百卷。”

奚娴一时语塞,含泪道:“是娴娴做错甚么了吗?我背上好疼……”

嫡姐不理她,继续吩咐道:“明日来主院抄,你是该反思清心。”

奚娴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含泪点头道:“……好。”

回到屋里,奚娴回想了一下事体,其实怎么也没想到事体的进展竟然这么顺利。

虽然她没能把婚事转嫁到奚娆头上,却也十足十叫奚娆得到了惩罚。

她目光微闪着,缓缓触摸自己的伤口,神色柔和平静。

奚娆显然是动了手的,但衣裳里的针却被人换掉了。嫡姐一开始并没有警告或是处置奚娆,只等着她去恳求,嫡姐又拒绝讽刺了她。

但却还是果决的处置了奚娆。

奚娴曾经听闻,贵族训练宠物时时常是熬罚加恩赐,才能造就宠物独一无二的温驯和依赖。

不同的却是,嫡姐这辈子没有那么漠视,任由她心中酸涩不甘发酵,任由她为人欺凌忍无可忍。

而是雷厉风行为她处置事情。

奚娴也知道,她自己重生回来,性格也没有那么压抑懦弱,或许也是这样的原因,才导致了嫡姐对她改变了态度。

但奚娴更知道,嫡姐是很危险的人,她不能因为嫡姐这辈子没有这么骇人,便对她放松警惕。至少在婚事上,她必须得明确能嫁给合意的人,才能稍稍松懈。

奚娴回了屋,姨娘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看着便叫她悬心,但相比起上辈子,姨娘的面色好了许多,没有那么蜡黄消瘦,倒是丰满了一些,笑意也总是挂在嘴边。

奚娴没有把事情说出来,只是告诉姨娘自己要去嫡姐院里抄写佛经的事情,又说她得罪了嫡姐,明日要去主院受罚。

出乎她所料的是,姨娘并没有表现出吃惊或者怯懦担忧,只是淡淡笑着点头,又抚了抚她的鬓角,与她道:“往后要小心些,别叫姨娘担心。”

奚娴也笑起来,依偎在姨娘怀里。

第二日清晨,奚娴一大早便洗漱梳妆,进了小厨房做糕点。

姨娘有孕,喜欢吃酸食,她从前在小院里便会做梅子糕,只是现下来了府里,便不大做了。奚娴洗干净手,将米粉和糖和匀,又掺了一些梅汁,切了梅子干放进蒸笼里头,裹了内陷铺上细细的粉。

蒸出来时,奚娴已冒出些细密的汗水,她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尝,却有些发怔。

姨娘喜甜,她做的却不曾加多少糖。

不是顾虑,只是习惯了。

上辈子有人爱逼她下厨,逼她做针线缝荷包纳鞋底,她不会做也得做。这人不爱甜,也很少吃这些,但却爱她的拿手点心。

奚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想这些也没有意义,她也不想回到那个时候。

她勉强打起精神来,又顺便给嫡姐装了一些在食盒里。

第8章

秋风起,奚娴提着食盒进了主院,却听侍奉的丫鬟青玉恭敬道:“六姑娘,我们主子身子不适意,您在外间抄了经文便是。”

奚娴点点头,松了一口气,又把食盒交给青玉,柔和道:“我晨起做了些梅子糕,若姐姐不嫌弃,便用一些全当是早点心了。”

青玉含笑一礼,提着食盒转身撩了帘子入内。

奚娴看着青玉的背影,托腮开始抄写,一笔笔慢慢描摹,神思渐浮。

却见面前悄无声息站了个人,奚娴心口一紧,立即抬头,却发现是青玉回来了。

青玉对她柔和道:“六姑娘,主子叫您进去。”

奚娴有些纳闷,却没有问出口。

嫡姐的院落里头和外面全然是两种景致,如拳的珠帘垂落下,长窗边是一片广阔萧索的院落,没有内院的精致婉约,带着一份天然的利落肃穆。

奚衡坐在梳妆台前,手边放着一叠梅子糕,而奚衡却捏着一根青碧的玉簪,指间温润光华流转,长眉微挑,薄唇轻启道:“为我戴上。”

奚娴:“……”

她就觉得嫡姐说话的语气很奇怪,只是说不出哪里奇怪。

奚娴又回味一下,觉得这语气就像是命人把剑回鞘一般,没有女孩子对簪发之物天然的期待和柔意。

可因着之前被警告过几次,奚娴心里不是没有忌惮,虽则心里暗骂嫡姐吃错药,还是沉默恭顺上前。

她伸手触及嫡姐指尖的玉簪,却扯不出来,嫡姐微冷的手指触碰到她的,凉得她心中微颤。

奚娴抽出玉簪,垂着眼眸为嫡姐簪上,双眼不经意间,却对上铜镜中嫡姐上挑的眼眸,锐利幽深,含着一点似笑非笑的嘲讽,似乎知道她心里在嘀咕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