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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嫡姐是夫郎(97)+番外

作者: 雪花肉 阅读记录

奚娴的唇瓣抖了抖,扯出一个干涩的笑容:“不、怎么会呢……”

无拘认真道:“就是因为他,不是么?您为什么总是不愿承认呢?”

奚娴的泪水流下,她似乎小声祈求道:“无拘,让娘静一静罢,求你……”

无拘肃然道:“无论怎样,您知道,我都会帮您!有些事,不自己争取的话,以后就不能挽回了。”

奚娴对着床里侧的唇角,却开始饶有兴致的慢慢弯起,只是对着无拘的那张脸,却伤心憔悴流着泪。

第80章

无拘自出生以来,见到的母亲或温柔,或活泼,亦或是孩子气,却从来没有见过她身为女性非常成熟的那一面。

除了最近这段时间,无拘发现奚娴变得有些多。

她比从前更贤惠温柔,却也更叫他难以揣测,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像是个比他大许多的贤者,可是似乎……母亲并没有做任何奇怪的事情。

她怀着身孕,甚至还会坚持陪着他一道抄书,相比起无拘而言,奚娴抄写的东西便有些一成不变,似乎父亲本身也只是希望那些东西,能让奚娴消耗一些意志,故而逼迫她铭记。

于是无拘时常能看见,母亲苦恼的咬着笔杆,秀眉微蹙起来,丰盈而雪白的面庞看上去,宛若未曾及笄的少女。

无拘偶尔也会想,他要是要找一个妻子,一定得是个成熟的女人。家里有母亲这样孩子气的女性已是足够了,父亲把母亲当作是个孩子,那么他的妻子也必须那样才是。

可是躺在床边的母亲,似乎一切都变了,她容颜憔悴而苍白,眼角斜落下透明的泪水,洇湿了丝绸软枕,一双漆黑的眼睛失去了灵光,就像是一个事故而痛苦的女人。

无拘慢慢握紧了双拳。

这样的母亲,很陌生。

他不喜欢。

……因为母亲很可怜吗?

不是这样的。

因为……母亲看上去不再是完好无损的样子,如果她破碎了,可能再怎么好好保护,都不会是原来的样子。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希望母亲还是那个像姐姐一样的娴娴,不是怀着父亲的孩子,却憔悴空对月,对人生毫无期望的女人。

无拘淡色的眼眸也变得空洞起来,忽而灵光慢慢回归,他用清脆天真的声调道:“娘……无拘隐瞒了你一些事,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奚娴顿了顿,闭上眼,泪水便流得更多了。

她过了很久才道:“是你父亲的身份吗?”

无拘慢慢眯起眼,却听奚娴道:“或者他应该被称作……父皇?”

无拘点点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呢。”

他很满意,至少母亲还是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对他毫无保留,从来都没有隐瞒的话,也算是他需要保护的特质之一吧?

奚娴苦笑一声道:“孩子,让母亲睡一觉罢,过了今天,母亲就不会难过了……”

这怎么可以呢?

无拘立即肃然道:“那您应当也知晓,我是皇朝的太子,是将来天下的主人。”

不知为何,奚娴听到某个词时,侧面的眼睛慢慢幽暗下去。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淡道:“无拘,即便这样,你也是母亲的儿子。”

无拘笑了,软和趴在母亲的病床前,小声道:“娘——我是说啊,您其实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如果您把那些女人都赶走,那么父皇就不会有别的女人啦。”

奚娴的眼眸微黯:“可是,我做不到啊。”

无拘告诉她:“怎么会呢?您是父皇的妻子。只要皇后下懿旨,她们就没法碰父皇一根手指。”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您是皇后啊,其实您大可不必把自己困在这里。”

这座小院子,可从来没有人看守哦。

可是无拘不会说这样的话。

因为奚娴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不会什么都不明白的。父皇根本没有把她看管住,一切都在看她的自觉罢了。

却不知道,他们从前是不是也顽过这样靠自觉的游戏?轻松悠闲,到处都没有桎梏,没有人严厉的要求什么,但只要坏掉规矩的话,就会受到严苛的处罚。

奚娴苦笑一声,嗓音倦怠而软和:“不行哦,因为,你父皇最看重名声了。”

无拘笑起来,拍手高兴道:“那就让别人去做好了!您只要负责在一旁看着,那是不是很愉快?”

奚娴睁大眼睛,懵懂的看着儿子。

无拘对奚娴比一个手势,隐秘的微笑起来。

等儿子走了,奚娴疲倦的闭上眼,慢慢浸入了睡眠。

她不知道儿子到底会去做什么,但似乎料想一下,也能想到一些端倪啊。

她的儿子才这么小,便已经没有那么天真了,就像是她儿时一样,还是很小的年纪,心性已经扭曲了么?

这样的话,没过多久,他就很厉害了,甚至比许多愚昧无知的长者都要强。

这都是因为她,无拘才不像别的孩子一样,拥有那样的幼年时代啊。

奚娴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抓紧了被角,洁白的手背上缓缓浮现出青紫的经络,唇角却一点点弯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真的很高兴呢,无拘成了这样的孩子,这样完美的孩子,拥有铁石心肠,并且知晓前路的话,对于他而言,甚么都不是问题啊。

隔了几日后的夜里,男人又来了。

奚娴仍旧被迫躺在床上安胎,甚至不能随意动弹,但她知道男人会来,于是在这之前就精致的妆点好了自己。

若远山一般的眉,眼若含雾,唇瓣带着些偏裸的粉色,看上去就像未出嫁的少女一般清纯娇嫩。就连双眸之中的天真之色,也被奚娴完美的妆点了出来。

她知道,男人最爱看她这样了。

像他这样的人,即便喜欢的东西再肮脏,也要为它过上纯洁无瑕的外皮才是。

即便她变成像雪一样藏污纳垢的玩意,他也是会很高兴的。

男人只是冷淡看着她,并没有丝毫亲近,或是怜惜的意思。

奚娴慢慢睁大眼睛,柔柔道:“您怎么啦,见了妾身都不说话,叫人好生害怕。”

他缓缓开口道:“娴娴,你现在很糟糕。”

奚娴困惑道:“我现在感觉极好,怎么会糟糕呢?您真是一点也不懂我。”

他冷淡道:“你想诱使无拘去做那些事,朕不会允许。你忘了朕警告过你,你只需要安分就行了。”

无拘还是个孩子,他不能为了母亲做这些。

奚娴诶了一声,露出一个柔软可怜的神情,纠结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奚娴笑容加深,带了些恶意道:“您是不是嫉妒他呢?”

男人不语,面上没什么表情,黑色的长发被玉冠束起,面容上的神情叫人不寒而栗。

奚娴带着跳脱的音调,清纯天真的脸上透着愉悦:“就连夫君您,都没有为我这么做过啊……都没有为了我,而不惜代价的威胁过谁,可是儿子却做到了呀。”

“唔……那是不是说明,您就是个混蛋?根本没有把我看得这么重呢?”

他俯下身,挺直的鼻梁几乎触碰到她的,呼吸胶着起来,奚娴却一下脸红了。

男人在她耳边低沉道:“想要,就自己来争取,不要跟朕玩小手段。这些,你上辈子不该都懂了么?”

他慢条斯理讽刺道:“我们娴宝,重活一辈子,还是蠢得无可救药。”

奚娴脸上的红晕褪去,只余一张冷漠冰白的面容。

她当然没有指望儿子那点小动作有什么用。

即便他已经有这样的决断了,到底羽翼未丰,她给他的指望,顶多便是能与慈寿宫中的贺氏达成一些交易。反正那个蠢女人不是喜欢和男人做交易么?即便只是卖个人情,贺氏也一定会应承下来的。

不过光凭贺氏,恐怕还不够,她暂时不知道无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