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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代之娇宠(43)

毛金丽应下了,但是低头的那一瞬间, 眼里迸发出无限的恨意,心中还有许多的算计。

吃过饭毛老头出去坝场和村里男人们吹牛去了,毛金兰和毛金国同时出门。

前段时间毛金国上山去捡了些蘑菇,不管是鸡枞也好普通蘑菇也好,一个都没往家拿,在外面找水洗干净找了个没人的山洞晾了起来, 前天一道背着去了供销社,鸡枞卖了三块钱, 其他的蘑菇加在一起卖了一块, 他都存了起来, 除了猜到一些内情的毛金兰,家里的人一个都不知道。

今天他们是要上山去砍柴的。快到秋天了,到时候收割庄稼得出汗,不洗澡日子可不好过, 秋天过后就是冬天,他们这边的冬天可冷了,不生个炭盆根本就不用想好好过日子,所以说这柴不砍日子可过不下去。

但往常毛金兰和毛金国都是分开去的,今天毛金国先往前走了好步,又退回来:“你秀姐家今天有喜事儿,昨天她就跟我说了,让我今天中午让你回去吃饭。”

毛金兰看了家里一眼:“那中午不回来吃饭,没事儿啊?”

“你可别把你自己当回事儿了,你回不回来吃饭家里才没有人在意呢。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也别砍柴了,直接就去吧。”

毛金兰一想毛金国说的对,便毫无负担的跟着毛金国去了后山村。

后山村要翻过两座不大不小的山,后山村没有田,只有地,田在很远很远的的坝子里,翻山过去都要两个小时,来去一回都十分的困难,再加上一个村子里也就十来户人家,特别的穷。

从山上翻下来,毛金兰还看到有的人家只是在山洞的门口搭了几个棚子当做门窗便直接住在山洞里。

山洞里的房子毛金兰小时候好奇曾去看过,里面又黑又湿还不通风,长期住在里面身上本来没味道的人都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了。

罗永秀家比住山洞里的人家要好一些,住的是土坯房,和毛金兰家一样的茅草屋。

毛金国不是第一次来了,他带着毛金兰熟门熟路的去了罗永秀家,罗永秀家的邻居拿好奇地目光打量着毛金兰,还有个掉了牙的老太太问毛金国家还有没有兄弟没结婚的,想拿她家女儿换毛金兰。

毛金兰厌恶地靠近毛金国,换亲这样的事儿是大山里的常态了,像罗永秀的父母都是换亲换过来的,罗母的兄弟娶了罗父的姐妹。

罗母大概是不情愿的特别是在罗永秀之后生下的三个孩子都夭折以后她更是觉得换亲是错误的,在生了最小的妹妹后撒手之前一定要罗永秀找个外面的男人嫁了,彩礼钱不要都可以。一定要走出大山。

在罗父罗母去世之后,有不少人到罗永秀家要娶罗永秀,都还有的承诺照顾罗永秀下面的弟妹。

罗永秀都拒绝了,她觉得自己妈妈说的对,人的一生,一定要走出大山,还要把弟弟妹妹带出大山,让他们在山外安家。

因此在外面找个年纪大的,残疾的她都无所谓,因为她彩礼订得高,外面的人来看了好几回都不喜欢,后来还是罗大娘心疼罗永秀,给帮着罗永秀说了毛金国。

罗永秀一个半大的姑娘带大两个孩子,在村里自然也受过欺负的,但她彪悍,十八岁就敢举着菜刀追着想要占她便宜的人跑,追上了还砍了人两刀,医药费是没人赔的,这事儿就算是闹到镇上闹到县里也是那个想占人便宜的人的错。罗永秀一点事儿都没有。

村子不大,谁家说话大声点都能听得到,罗永秀推开自家的篱笆门,叉着腰:“我说枪斤婶,你就别不要脸了,你家那个儿子啥样谁不知道啊?天生聋哑不说还爱打人。我妹子的男人可是当兵的,排长!带枪的!”

罗永秀说完了,枪斤婶颇为忌惮地看了一眼毛金兰,一下子就进屋了,还把门关的啪啪响。

枪斤婶的年纪少说也有五十岁了,从战乱年代过来的人,对当兵的带枪的都总是有点忌惮的。但这是毛金兰第一次看到有人忌惮到这个地步。

毛金兰看她那样,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好笑,刚刚的那些不悦都好像散了不少。

罗永秀过来拉住毛金兰的胳膊:“你别管枪斤婶子,她儿子三四十了还没结婚,看到个年轻的姑娘就问人家要不要换亲,别管她就行。不过她怕当兵的,我听人说过,她还没嫁人的时候见过人打仗呢,一枪一个,没子弹了还上去拼刺刀。”

“你别看她现在看着挺好的,当年嫁过来的时候都被吓成傻子了。要不然也不会嫁到山里来了。”

毛金兰听着,心里有些酸酸的,还没等她怎么想呢,罗永秀又道:“其实今天也没啥喜事儿,就是今天不是你哥的生辰吗?正好我在山上打到了一只野鸡,就想着叫你哥叫你来庆祝一下,怕你不来,就骗你说是家里有喜事儿。”山里人靠山吃山,特别是像罗永秀这样的,挖个陷阱打个野鸡根本就不在话下,但也十分的难得。

毛金兰转头去看她哥,她哥脸上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

她哥生下来就是个残疾,周大妮和毛老头嘴巴里不说,但到底是介意的。

毛金兰生下来后两三年没生出来孩子,毛老头两口子这才对毛金国好了些,但这时候毛金国都记事儿了,和毛老头两口子都不亲近。毛金丽是小闺女,她生的好看,古灵精怪的,这才笼络住了毛老头和周大妮的心,哪怕是毛金涛出生,她在父母中的地位也依旧稳固。

毛金兰时常在想,要是毛金国的嘴巴会说一点,那还有毛金丽什么事儿?

可哪怕是家里的男丁,毛金国也没有在生辰的时候特别的庆祝过,甚至于毛金国的生辰要不是毛奶奶记着,毛老头和周大妮都记不住更别说是庆祝了。

毛金兰想,罗永秀这样,是把毛金国放在心上了吧?是很喜欢他的吧?以后结了婚,两人也能过得幸福的吧?

毛金兰和罗永秀走进屋,罗家虽然穷,连屋里放着的桌子都是带着裂纹的,但意外地收拾得很干净,桌子上还破天荒地摆上了一把大红色的山茶花,给整个屋里添上了一抹不知名的感觉。

罗永秀解释道:“你哥跟我说,你最爱在屋里摆些个花花草草的,今天你来了我就给摆上了,花是我弟弟去山上摘的,我们这边别的没有,这个季节就是这个花多。”

罗永秀能够照顾到她的感觉,哪怕是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毛金兰还是觉得感动,有种被重视的感觉,毛金兰珍重地朝罗永秀道谢:“谢谢秀姐。”

罗永秀有些黑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她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上扎了毛金国送给她的红头绳儿:“你们先坐,我去看看锅。”说完就跑了。

毛金兰和毛金国一人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这个凳子是一长长方形的,和桌子齐宽,上面也带着些裂缝,但边缘被磨得很平,经常坐的地方甚至还打上了浆,毛金兰坐下,毛金国给毛金兰倒了一杯水,水杯是木头挖的,配着桌子上的破陶罐,别有一番风味。

毛金兰把杯子放在手里看:“哥,这个杯子是谁磨的啊?”

“是你秀姐的弟弟,他叫罗永高,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他没事儿就爱做这些木头碗啊杯啊桶啊的。”

毛金兰仔细打量着,越看越觉得杯子好看。

罗永秀端着碗进堂屋:“兰兰你要是喜欢,一会儿你就多拿几个回去,小高做了好多这个,房间的角落都快堆满了。”弟弟的作品有人喜欢,罗永秀很高兴,脸上都带着笑容来。

毛金兰赶紧拒绝:“不用了不用了,秀姐,小...小高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我拿了干啥?”

罗永秀摆摆手:“见外了不是?就这种不带把的杯子,小高一天就能挖出来一个来,再打磨打磨也用不了多久。”罗永秀说的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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