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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铃错(164)+番外

作者: 青橘一枚 阅读记录

“嗯!”她重重的点头,“我不同他说话!”只差拍胸脯指天发誓了。

骆菀青颔首,微微放下心来,她嫌弃地看了一眼齐韵沾满饼屑的脸,拿罗帕蘸蘸自己的嘴角,“回京后,我父亲便会求得皇上替我与梁大人赐婚。至于你——齐姑娘,你是皇上的人,你得要尽快好起来,尽早入宫服侍皇上!”顺利说完关于未婚夫的言论,再说赐婚的事,似乎也没那么尴尬了,骆菀青言之凿凿,说得她自己都觉得梁禛已然是自己囊中之物了,不由得越发得意起来。

齐韵呆怔到底,不过这次倒不是全装的,她是真的被刺激到了。骆璋承兴平候爵位,官拜右都御史,虽是二品,但此次回京擢升一品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再加上骆家乃新皇外戚,封个国公亦非不可能!齐韵心中黯然,看骆菀青对梁禛势在必得的模样,骆璋回京主动向新皇恳求赐婚实在太顺理成章了,那自己呢……

自己不能进宫,正好痴傻了,便就依了自己开始的打算,寻个清净之地,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吧!

脑海中奔涌而出的是梁禛对自己的温柔,齐韵觉得眼睛发涩,她强迫自己勿要再想,只睁大“无辜”的眼望着骆菀青。

骆菀青见这呆子一脸懵懂样,也自嘲地一笑,“齐姐姐如今生着病,自是听不明白青儿的话,不过不要紧,总之你得记住了,不许进梁大人的大帐!待我问梁大人示下了,再带你去青儿大帐玩新鲜玩意,可好?”

这呆子就是个祸害,少泽与她接近便是自掘坟墓,无论如何都得将这痴呆妖女诓离梁禛身边。骆菀青极力对齐韵示好,她语气亲昵,语调清扬,倒真是一副热情好客的大姐姐模样。

“嗯……”齐韵举着拨浪鼓,极力让自己的大脑放空,她怕自己一想事情便就哭了出来,“我听姐姐的话,我会离大人远远的……”

不等齐韵说完,一声压抑着怒意的冰冷男声陡然响起,“骆姑娘在劝韵儿离谁远远的?”说话间,大帐帘掀起,梁禛负手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着靛蓝色刺绣巨蟒箭袖袍,腰间攒珠银带,目含秋霜,面蕴怒色。他端立堂中,冷冷地看着骆菀青,“骆姑娘,你可还记得你在车里土司府对我说过的话?”

骆菀青愣怔,他什么意思?

“你说你愿意与韵儿共侍一夫……”他冷冷地看着骆菀青越睁越大的眼,“并且你做妾……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骆菀青难以置信,她噌地起身,“梁禛!你疯了吗?此一时彼一时,这齐韵是皇上三番五次提起过的人,她是要进宫侍奉皇上的!你不要你的安远侯府了麽?!”

梁禛狠狠甩开自己被骆菀青握紧的袖口,“我看你才是疯了,皇上九五之尊,岂容你费尽心思塞个傻子去糊弄于他!”他狠狠盯着骆菀青赤红的眼,“皇上的妃嫔,至少得是个正常人吧……”

梁禛转身,对上齐韵呆怔的脸,他挨着齐韵轻轻坐下,望着她,极尽温柔,“韵儿生病了,禛不嫌弃你,便由禛来照顾你吧……”

骆菀青冷然,“齐韵藏匿要犯,已犯重罪,少泽勿要被无端牵连。”

梁禛自榻上缓缓起身,他踱步来到骆菀青身前,目光沉沉,“我信你被逼到极致定会拿此事说项,可青儿乃柔弱女子,难道不知对手如若孤注一掷会对你有什么影响麽?倘若你尚未准备好将我梁家一击致命,禛劝你最好能谨言慎行……”

骆菀青震惊,梁禛这是在威胁自己吗?她气极,浑身发抖,她指着梁禛的鼻子,鼻息咻咻,说不出话来,只能一把推开拦住自己去路的梁禛,飞奔冲出了营帐。

☆、狐疑

骆菀青绝望极了, 梁禛一反以往的谦和态度,如此冷硬, 摆明了就要过河拆桥,利用完了骆家就想跑?还从没有人这样做过!

骆菀青在自己的大帐里兀自转着圈,她虽然怒火攻心, 但也不得不承认以齐韵目前的痴傻状态,要想入宫,这的确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了。只是没想到的是,梁禛居然还愿迎娶一个傻子为妻, 那狐媚子究竟使了什么法术让梁禛对她如此矢志不移!

骆菀青想起以往梁禛对自己的语笑嫣然, 心如刀绞,不行!不能让梁禛就这样白白摆自己一道。

她决定再次寻找父亲详谈, 父亲认为梁禛痴恋齐韵,强烈反对她再纠缠梁禛,并不赞同她主动求皇上赐婚的想法。可骆菀青却并不这样认为, 要她主动放手梁禛, 绝对不能够!

梁禛只是为齐韵颜色所惑, 待自己嫁与了他,自然会将他制服得妥妥帖帖!她又唤来丫鬟芊儿,吩咐她每日借着分配补给物资时多留意留意梁禛与齐韵的情况, 务必抓住点齐韵行为不端的证据,待回得京城也好将证据摆出来,治他齐家满门的罪!

齐韵感动得不能自已,几乎就想抛去伪装冲梁禛高喊“我还是原来那个齐韵”!

可是她不能够, 她死死压下胸口的激荡,咬紧牙关痴愣到底地摆弄着那无聊的拨浪鼓——禛郎如此至诚,自己得保他梁家安稳,绝对不能心软让他生出破釜沉舟与皇上力争到底的想法。自己就这样安静地做个傻子吧,对大家都好……

安静的傻子不小心对上了梁禛深邃的眼,她唬了一跳,就要调转视线,耳畔传来梁禛惫懒的声音,“我瞧见你眼眶红了……小傻子也会感动的麽?无论怎样,你便相信我一次,好么?我是男人,我可以护你周全……”

齐韵心中狂跳,转头对上梁禛探究的眼,鼻子发酸,她强迫自己忍住,任由一条清洌洌的鼻涕漫延而下……

……

暮色来临,队伍在长江边驻扎了下来,明日便要渡江进入铜瓦府,很快就要进入北直隶地界了。

这几日齐韵有些受不住了,她的葵水如期而至,前段时间被骆府的人照顾时受了寒,这次的肚子前所未有的不舒服。她在宜人的五月抱着暖水袋在马车上躺了一整天,队伍开始扎营了,齐韵便抱着暖水袋在念奴的陪伴下沿着河边散步,肚子滞胀得不行,多走走或许就舒服些了……

走了不多时,江风一吹似乎更冷了,肚子胀痛愈盛,齐韵再也走不动,直接坐到了路边一块巨石上。念奴焦虑,劝说齐韵往回走,齐韵说什么也不愿起身,太难受了,如果可以,她想直接躺到地上。

念奴焦虑地转了一会圈,左右看了看,此处离营地不远,能看见军士们忙碌的身影,想来自己离开一会去唤人也无大碍。于是念奴将手中一块薄垫垫在齐韵身下,让她稍等片刻,自己回营去唤人抬软轿来。齐韵抬手示意她快去快回,自己独自呆着并无大碍。

念奴焦急地跑开了,齐韵一人独坐礁石上,望着滔滔江水发呆。最近她发呆的时间可谓充沛无比,她可以细细地想自己的齐家,可以想自己眼前的困顿,还能再想一想——翊哥儿。

听梁禛说翊哥儿离开了,他身边没有了一个可以助他的人,他能去哪儿呢?如今自己同翊哥儿也差不离了,左支右绌,无处可去……

齐韵越想越悲伤,趁着现在没人,自己总能哭一哭吧……

这些日子装傻子,连哭都成了奢侈。齐韵趁着左右没人,果然顺着自己心中的悲伤开始抹起了眼泪,她习惯性地摸出罗帕捂住口鼻,削肩轻颤,腰如束素。

不远处的礁石后,骆菀青正看得分明,她心情不好,便带了两个婢子来江边散心,不想却看见齐韵独坐江边抹眼泪。她冷眼看着兀自哭泣的齐韵,也无人招惹于她,她便这样突地就伤春悲秋起来。

骆菀青心中怪异的感觉如破土幼芽逐渐生长,这齐韵似乎有些“不正常”,虽说痴呆的人也会有伤心的时候,可他们的画风似乎不应该是这样……

福至心灵,骆菀青觉得自己似乎窥见了齐韵不常示人的另一面,这女人素来诡狡,但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无比强大的内心。她可以不惧世俗的眼光,主动委身仇敌只为藏匿走投无路的小废帝,那么她也可以不惧世人的嗤笑,抛弃贵女的尊严扮痴作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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