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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然成风(38)

小乔来看守所看我的时候告诉我,严可被他父亲从警察局里捞了出去。而我,估计要面临牢狱之灾。

我垂着眼睛,望着地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凉静。”小乔很严肃地叫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来望着她,她认真地看着我问:“你不难过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不难过。”

“严可要离开你了。”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难过?”

我低下头,想了很久,轻声说:“活着离开,总比死着离开好。”

“更何况,我本就不配被人爱。”

赌徒根本就不需要爱情,不管是爱人,还是被人爱,都注定是个悲剧。

就像我的父亲和母亲。

【四】

在看守所的日子,我一直在睡觉,从早上睡到晚上,从晚上又睡到早上。有的时候我会想,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可是如果死了的话,为什么为什么脑子里还清晰地一直想起从前的我们?

那时,我还会真心地笑,我会穿着长裙,在茂盛的银杏树下一圈一圈地转着,直到晕得不行,再一头扎进你怀里,久久不愿出来。

那时,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

那时,是多久之前呢?

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为什么明明很近,却变得这么遥远?

为什么,明明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是不快乐?

为什么,我总是这么难过?

严可……

我的心变得绝望、黑暗,充满阴霾,变得连你也无法救赎。

严可……

快走吧,在我还有理智的时候,我放你走,不让你陪我落下无尽的悬崖,那粉身碎骨的痛,我不想你陪我承受。

快走吧,离开我。

“凉静,”看守所的女民警在铁门外叫我的名字。我睁开空洞的双眼望向她,她拿着钥匙打开铁门,“你可以走了。”

我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却听话地站起身来,跟着她走出看守所。

出了门口,我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严可,他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树荫下,安静地等着我。

我站在门口,不敢再往前走,甚至想转身躲回看守所里,可他如墨的眼睛,就那样直直地盯着我,让我一动也不能动地与他对视着。

“凉静,”他终于开口了,他总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我,一点儿也没有情人之间的亲昵,却带着一丝让人微颤的温柔。

“啊?”我有些傻地回应他。

他直直地看着我,嘴巴张了张,却又忍了下去,过了好半晌才说:“我们回去吧。”

我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他。他转过身,先走了几步,在走到警察局门口的时候,又转过头看我,等着我上前。

我站着不动,隔着远远的距离,在冬日的暖阳下,颤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又原谅我?”我不敢相信地大叫着,“为什么不责备我?为什么不质问我?为什么不打我?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原谅我?”

“你没有脾气没有自尊吗?”我紧紧地握着双手,有些崩溃地指着自己说,“严可!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个赌鬼,我会输光你的钱!我会为了钱去偷!去抢!去卖!”

“这样的我……值得你原谅吗?!”我眼含泪水,直直地盯着他。

“凉静,我愿意为你还债,即使一无所有。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严可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还是那么认真,那么温柔,那么固执。

我惭愧地低下头,慢慢地蹲下身子,失声痛哭。我感觉到他走过来,紧紧地抱着我:“别哭了,没事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发誓,我发誓我真的再也不赌了。”我终于忍不住哭了,我内心深处真的好怕他离开我,真的很怕。我紧紧地抱住他,不停地对着他发誓,对着他解释那天晚上的事,告诉他,其实我还是他一个人的女孩。

“我相信你。”严可紧紧地抱着我,“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那天回来后,我们认真地打扫了已经好几天没人住的屋子,将木地板上厚厚的灰尘擦得干干净净,我好心情地从超市里买了严可最爱吃的螃蟹,回来蒸给他吃。

螃蟹很贵,我只买了两只,剥开的时候,我把蟹黄端到严可嘴边让他吃,他抬手挡了一下:“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