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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暴雪时分(35)

孟晓天很快把钱转给了她。

殷果端起碗,大口吃完麦片,还有水果,结束了早餐。

她回到房间,在网上选了下午的火车票,先去找了趟陈教练,从今天下午开始,请假外出,这周末也不在酒店训练了,但是训练不会打乱。

陈教练对殷果很放心,直接批了。

下午三点多,殷果坐在前往华盛顿的火车座椅上,她看着窗外无人的小站台,还在想要何时告诉他。

这是她第三次去DC,第一次是和郑艺,第二次是两个月前和表弟……第三次是自己。这次也最没准备,因为不知道林亦扬的公寓地址,怕住得离得太远,都没预先定酒店。

检票员在一个个排查着车票,车窗外是不熟悉的风景。

一切的一切,都像在电影里,是的,电影,因为她在做一件过去自己不会做的事,独自、长途跋涉去见一个人。

到站,下车,跟着人流出站。

她在火车站的大门里,看着门外那一点点黄中泛红的天色,知道即将要天黑了。

终于拿出手机,按捺着内心的期待,给了他一个惊喜。

小果:你在学校吗?

Lin:对。

她抿嘴一笑,挑了那个林亦扬给表弟推荐的汉堡店,拍了一张。

小果:我在这儿。

一秒、两秒、三秒……他是不是被吓着了?

殷果刚要再说话,林亦扬有了回音。

Lin:站着别动,我过来。

小果:不,不用,我是想给你个惊喜。你把地址给我,我叫车过去,没必要来接。

Lin:站着别动。

林亦扬是个较真的人,应该是动身了,不会让她争论的。

殷果凭着对他的一些了解,没再回,乖乖买了杯冰可乐,立在原地等着,一杯可乐喝完,人还没到。她把可乐杯丢进了垃圾桶里,看看外头,天黑了。

车站大,旅客不多,显得空旷旷的。

殷果见月色不错,想到外面去等,念头刚起,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又是没刮胡子的状态,颓颓的眼神,右手拿着手机和黑色的钱包就进来了,大步流星。

从瞧见他,殷果的心就被人捏住了一样,悬在那,提在那。。

林亦扬起先没找到她,皱着眉,望着几处。

“这里,”殷果叫他,“林亦扬。”

他寻声掉头,看到背着双肩包,提着球杆桶的殷果,略安了心。他到殷果的面前,是真想见她,她就从天而降了。想抱她,大庭广众的,还是算了。

“你不冷吗?”她离近了,看到他穿着薄外套,里边好像是短袖。

外面一天黑要十度以下,穿这些太少了。

好像脸也瘦了,还是因为没刮胡子太颓了?她盯着他的脸:“我过来是看你的,你忙归你忙,不用管我,只要给我找一个球房训练就行。应该有吧?”

问完,他也不说话。怪怪的。

她目光黯了一下。

林亦扬瞅着她,瞳孔里映着的都是她,他想说话,但挺困难的,可还是用气声,低而沙哑地磨出了一句话:乱想什么呢,嗓子坏了。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苦笑了一下,又说:没法说话。

第22章 峥嵘岁月潮(4)

殷果立刻握上他的左手:“发烧了?”

不烫,还好,还好。

心口闷闷的,很慌:“严重吗?看医生了吗?还是自己买药吃了?”

殷果把他的手机抽出来:“打字说,快点说,我着急。”

林亦扬按照殷果说的,解锁,找手机备忘录,又停下来。他本来是想着,要严肃矜持一点,手背上的柔软和温度让他晃了神。算了。

右臂一用力,就把殷果抱住了,单臂,紧紧抱在了身前。

左手按住她的头,让她靠着自己的肩。

他低头,在她脸旁、耳朵上方的位置,哑声说:没事,真没事。

近乎于完全失声的他,说出这几个字,直落心底。从买票开始,到换乘地铁、等车、坐车,六个小时过去了。不,是五天过去了。

好想见他,终于见到了。

殷果的鼻梁磕到他的锁骨上,被他搂得可紧,闻到的都是他身上的气味。嗯,林亦扬的味道。她记得郑艺说,一个男人有没有涵养,是要看他脱下衣服那一刻身上是不是香的……隔着外套,闻不出来,起码不臭……

脑子里乱糟糟的。

“你都不告诉我,今天都没说,前两天也没说。”心疼死了要。

他用脸贴着她的额头:好了,好了,不说了。

纯粹是累,肌肉酸痛,关节疼,嗓子失声,免疫力下降导致全身不对劲。前两天最严重,爬不起来,今天好多了。

这周不去纽约,一来是因为病了,堆积的事情到今天不得不做,不是小年轻了,正事该做还是要做。二来虽是劳累过度导致,但也是真病了,人也难受,脸色不好,怕让她看到影响比赛心情。

未曾想,傻姑娘说来就来,招呼都不打一个。

一个女孩为了他长途而来,或是做一些看上去锲而不舍,看上去付出一切,看上去感动了全世界的事,过去不是没发生过,不是没有过,可他都没在乎。

可她不同,殷果不同,从一开始就不同。

心是他先动的,追也是他先追的。今天却是她跨越数百公里,在大赛前赶过来看自己……不过就是嗓子哑了,多大点儿事。

他拍拍她的后背:走了。

明明说走了,还不松开,也不动。

“去哪?”她嘴唇动了动,小声问,问完又赶紧说,“我在火车上吃过了。”

林亦扬的毛病她已经摸清楚的了,太爱请人吃饭,所以要第一时间背书——不饿。

他搂着她,把手机打开,给她在备忘录里打了一行字:订酒店了吗?

她摇头。

他继续打字:想住哪?带你去。

她可不是为了体验华盛顿各大酒店而来的。

“不着急去,”她说,“不是旺季,应该……挺好订的。”

林亦扬又在她眼前打了一行字:想四处逛逛夜景?

她揉着自己的后腰,摇摇头:“逛不动,坐得腰疼了。去你家吧。”

想了解他的生活轨迹。

这里和纽约不同,是他真正生活了快三年的地方。在认识林亦扬之前,这里对她来说就是个标志建筑物和博物馆很多的城市,她还曾计划着,哪年有空一个个逛过来。

可现在,她对那些的兴趣都丧失了,想去看他住的街道和公寓,甚至公寓门口的一棵树对她的吸引力都比白宫要大。

“不方便?”她发现林亦扬没马上答应。

也不是不方便,只是觉得没什么好去的。

殷果郁闷地等了好一会儿,没回音,轻轻用膝盖撞他的腿:“说话。”

他在备忘录里打字:

我在想,床上挺乱的。

好好的,提床干什么。

“乱很正常,男人的床……房间都挺乱的。”

林亦扬虽然是个正常男人,会对喜欢的女孩有非分的想法,但刚那句话还真不是冲着那方面去的。他又打出一行字,递到她眼下:

不是想和你干什么,去就懂了。

……

很好,本来很单纯,想了解他的生活。

成功过渡为,是否要在那里干点什么。

他倒是坦然,把殷果的球杆桶背上右肩,带她离开联合车站。

在路上,殷果拉着他,仔仔细细地用手机打字,了解了所有的生病过程。林亦扬为了让她宽心,给她看了自己给同学发的微信,里边有对方帮忙买药的照片。

除了VC就是润喉的。不发烧,不感冒,没大事。

林亦扬租住的公寓离学校挺远的,学校在富人区,房租太贵,根本住不起,学校宿舍也住不起。他和一个家里条件相差不多的同学在偏僻的地方,合租了一间公寓,买了辆二手自行车,平时要去学校的时候都是骑车。